那女人很快就生孩子死了,還曾經來求過自己。求娘給她賞了幾兩銀子,讓她贖身,沒想過那女人生孩子後面感染了花柳病。原來那男人吃喝嫖賭,敗光家産,是個混人。
梁嫣曾經為那個女人求情,可是父親并沒有聽她的。如今,她自己也陷入了這樣的境地,她不禁開始懷疑人性和命運
自己還和爹爹哭鬧過,他承諾過,會找一個好男兒,給自己風風光光嫁出去。
怎麼到頭來,他居然也做出那麼可怕的決定?他知不知道,女兒這樣就是被毀了一輩子?
或許,這樣想不就是在給自己脫罪麼?梁嫣有些心灰意冷的想,滿手的鮮血還仿佛曆曆在目。
可是,那女仆的鮮血又有誰贖罪?誰在意,除了梁嫣自己,再沒有旁人在意,娘家人幫着收斂了屍骨,難産橫死的女人,草席一裹就罷了。
她那個丈夫,何曾後悔,何曾愧疚?不過一月有餘,又娶了新婦,生了個大胖兒子,一家人似乎就這樣過了好日子。
風吹過她微卷的發梢,在身畔徘徊。
風聲,依稀在質問:「你這樣做,可曾後悔?問心無愧嗎?」
「可是爹爹要害自己……人不為己,天誅地滅!難道要害了母女兩個才反抗嗎?」
慶幸、悔恨、痛苦差點将她撕開成兩半,最終她坦然接受了這樣矛盾的情緒。
“嘿!别發呆了。”突然一個影子蒙到梁嫣身上。
梁嫣擡頭,才看到是那個做派霸道,砸破了溫惠頭的纨绔子,心中有些讨厭她,但是,這個女人是怎麼回事?自來熟麼?
就在這時,她腋下夾着本很厚的書,大踏步的對走來,把書遞給了旁邊的随從,她眉宇間浮動着開朗的笑意,和清晨的陽光一樣溫暖和煦。這會似乎很是平靜,她向梁嫣挑眉:“你怎麼稱呼?”
盡管不情願,她還是回複道:“…梁嫣。”
洛陽不耐煩的道:“還要我問?哪兩個字?”
“呼…是房梁、棟梁之才的梁。”梁嫣深吸一口氣,含笑道:“嫣是嫣然一笑的嫣,女字偏旁。”
“嗯,好聽,和你的人一樣富有詩意,很特别。”洛陽拉着她往前走幾步,“你會騎馬嗎?”
旁邊跟了很久的龍茜終于找到機會,連忙去樹邊牽來洛陽的黑色大駿馬,她谄媚道:“梁嫣姑娘,要不要騎洛大人的馬?你要是不會,她可以帶你一起騎。”
洛陽理了理兩鬓發絲,豪氣道:“不錯,我可以教你。”
梁嫣恨不得翻一個白眼給她,好歹忍住了,她環顧左右,一行人浩浩蕩蕩的,溫惠她們已經坐到轎子裡了,若是拒絕了過去,坐不下豈不是尴尬?可是如果應下來,别人會不會誤會自己有攀親的心思?
這家夥怎麼回事?剛剛還罵人攀親,故作熟悉。一會兒又巴巴的湊過來要帶自己騎馬?難道有什麼話要說麼?
她看向呂高,呂高嘴巴張了張,就見龍茜連哄帶騙的賠笑,把她攙扶着帶去了馬車裡,還轉過來看着梁嫣說:“梁嫣姑娘,就辛苦你騎馬了!”
她又轉過去對呂高甜甜笑道:“姐姐,你放心,你女兒被洛大人照顧,出不了一點事!”她滑稽的表情惹得呂高噗嗤笑了出來。
她擠眉弄眼的對梁嫣道:“放心吧,梁嫣姑娘,你娘交給我照顧,我若是有照顧不周的你盡管發落!我龍茜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可認準我發落!”她對着梁嫣眨眼賣乖道。
曾經梁嫣看不起那些喜歡鑽營又愛奉承那種人,無法忍耐,可如今到了這個地步,突然有人對她态度柔和點,她就忍不住眼鼻發酸。
平心而論,這人生了一張方正而清秀的臉龐,讓人心生好感,她一身刺繡淺藍色上衣,脖領一串叮鈴響的銀飾,着鵝黃色下裙。
雖不知道她是個什麼身份,可是她這笑容可掬,惹人注目的樣子,梁嫣一直很喜歡這麼活潑開朗的女子,她心向往之。
“上馬,别動。”洛陽手握住梁嫣的腰,而後把她舉上了馬背,看她驚訝的神情,笑了一瞬:“坐穩,踩住腳踏!别怕,我馬上上來,你身體往後靠,腳向前蹬。”
龍茜在前面抓着缰繩,安撫着馬:“太陽别動,乖寶寶~别怕梁嫣姑娘,我牽着太陽呢!”
“我有點坐不穩!”梁嫣緊張的抓着馬鞍前面,一動不敢動,她有些坐不穩,害怕馬突然走動摔下去。就在這時,洛陽把頭發甩到背後。
“海仆,過來。”她叫了一聲。
梁嫣看見那個男仆仰着頭,一張漂亮的臉蛋僅僅簡單的化裝,就十分鐘誘惑女人了,連龍茜都看了他幾眼,看得他害羞低頭跪在地上,慢慢俯下身,蓄力等着主人家使用。
洛陽連餘光都沒給他,隻摸了摸馬的鬓毛,而後踩着乖順跪在地上的男仆上了馬,利落的坐到了梁嫣身後,握住缰繩,一夾馬腹沖了出去。
“今天主人又沒有看我,難道是我變醜了…”海仆有些苦惱地噘着嘴,“難道是上一次沒有表現好?”少男的眼睛淺綠色,很水潤的樣子,好像有一點柔情的感覺。
龍茜克制的瞥了一眼他的細腰肢,咽了咽口水,海仆依舊對她不假辭色,似乎還在介意上一次她偷摸他屁股的事兒,隻好還是先追去服侍洛陽去了,這個男兒,她勢在必得,不過一個虜隸,讓洛少主賜予自己也行。
海仆跪在地上,他那雙碧綠色的、水汪汪的大眼睛蓄滿了淚水。
周圍的的女人輕蔑的打量他一番,三五成群的走了,隻剩他彎腰駝背跑着步追過去,走到高大的女人身邊就會被不懷好意的盯着,眼神炙熱而可怕。
有的膽大的還會趁機摸一把他,揩油。街上的平民女子輕蔑的調笑他,有些男子也明裡暗裡罵他狐狸精,勾三搭四。
他隐忍的向前跑去,隻有洛陽少主才是他的救贖,她就從來不會輕薄于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