壽宴即将開始,衆人入座。
太後坐于殿上正中位置,左側之人身着百鳥朝鳳服,氣度雍容華貴,正是蕭明燭的親生母親,當今的皇後娘娘。
謝清棋坐下後還有些後怕,她方才腦子一抽,搶着介紹黎淮音,蕭明燭會不會認為那是故意挑釁?
感覺有一道視線看過來,謝清棋擡頭望去,是蕭明燭!
對方沖她淡淡一笑。
可落在謝清棋眼裡,那笑容分明帶着三分不屑三分譏笑四分盛氣淩人!
謝清棋忍住了别開眼的沖動,回以微笑,帶着一分無語一分冷漠八分息事甯人。
惹到她謝清棋可是會找你麻煩的,雖然不會太麻煩。
黎淮音察覺到兩人你來我往的視線,擡眼看過去。
蕭明燭看到她,笑容真誠了許多。
黎淮音微微點頭示意,視線轉而瞥向身側,謝清棋極力咧開嘴,回以真誠十倍的微笑!
黎淮音将頭扭了過去。
對方撤回了一個招呼。
謝清棋:?
“皇上駕到。”
太監尖銳響亮的一聲高呼,打破了幾人之間暗戳戳的氣氛。
“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蕭還走到太後面前:“兒臣給母後請安,恭祝母後泰安康健,壽與天齊。”
原身的記憶中,這位舅舅對她很不錯,小時候會帶她騎馬打獵,謝清棋甚至被允許随意出入皇宮。
可是這位一國之君會因為心裡的猜疑和一些捕風捉影的傳言,就在毫無實據的情況下讓别人家破人亡。
歌舞樂起,舞女們衣袂飄飄,翩若驚鴻,婉若遊龍,宴席上一片祥和。
宮人們穿梭其間,添菜倒酒,皆穩中有序,不見一絲喧嚣。
黎淮音眼眸微垂,不知在看什麼,她五指緊握,指節因為用力愈發蒼白。
正出神時,眼前忽然出現一隻白淨的手,下一刻,她面前多了一小碗湯。
謝清棋小聲:“翡翠羊肉羹溫補,對你身體好。”
不等黎淮音拒絕,謝清棋手再次伸到她面前:“這個性涼,你不要吃。”說着将一道菜拿走。
“還有這個,這個。”
“這道菜味辛,對脾胃不好。”
謝清棋一道道點評過去,手上動作不停,桌上的菜全部被她調了位置。
蕭婉華坐在她們前面,聽到謝清棋小聲喋喋個不停,忍不住回頭看。
!!!
然後蕭婉華就看到了這副畫面:謝清棋面前一堆菜,有一些放不下甚至堆了起來,黎淮音面前隻有孤零零的幾道,謝清棋還在不停地拿。
她怎麼養出這麼個玩意兒?
謝清棋從小含着金湯匙出生,吃穿用度一向都是最好的,幹出大庭廣衆之下搶媳婦的飯這種丢人現眼的事情,蕭婉華百思不得其解,差點要懷疑人生。
再看黎淮音安安靜靜地坐在那裡,神情落寞,明顯是被欺負了!
蕭婉華看得心疼,小聲阻止:“謝清棋!”
謝清棋手上剛拿了一盤菜,聽到有人叫自己動作一頓。
“把菜給我放回去!”
謝清棋以為蕭婉華嫌她端着菜舉止不雅,聞言乖乖地将菜放到了自己面前。
這道菜太油膩,不适合病人吃。
蕭婉華反複使眼色,見謝清棋死性不改,最終氣不打一處來,丢下一句:“回去後看你父親怎麼收拾你!”
謝清棋:???
她想問原因,蕭婉華卻已經轉了過去,于是睜大眼睛一臉無辜地看向黎淮音。
黎淮音本不想理,餘光感知到謝清棋過分熾熱直白的眼神,她目不斜視,薄唇輕啟:“自找的。”
說完便專心用勺子小口喝湯。
謝清棋數次試圖與她搭話都失敗,前方又全都是她聽不懂的陽春白雪式的古曲,不免煎熬起來。
宮廷樂曲在她這種不會欣賞的人眼裡,還不如地下商場的live house。
總算等到宴席結束,謝清棋松了口氣。
蕭婉華被太後喊過去,今日要留在宮中,謝侯爺在皇帝中途離席的時候又被叫走了,來時一家四口,走時隻有謝清棋和黎淮音。
剛踏出大殿,身後傳來一道聲音。
謝清棋皺眉,轉過身,果然是蕭姝嫣。
“謝清棋,我都看到了!”蕭姝嫣得意之色快要溢出來,整個人興奮地不行。
“殿下您雙目明亮,能看到再正常不過。”
蕭姝嫣知道謝清棋在暗諷她又不是瞎子,想到這次的目的,硬生生把氣忍了回去,冷哼道:“謝清棋你不要跟本公主耍嘴皮子,剛才在宴席上我親眼目睹你不給她飯吃。”
“啊?”
“難道不是?總不能你把飯拿過去是因為你平時吃不飽吧?”
謝清棋被她蠢笑:“我夫人近日身體不好,不能吃那些寒涼油膩的東西,我不過是不想讓那些菜倒了夫人的胃口,所以拿遠點。”
“倒是殿下,您為什麼總想證明我們不恩愛呢,是比較缺嗎?”
蕭姝嫣被她堵得說不出話,這次她來找謝清棋本意不是為了找茬,隻是一看到黎淮音就忍不住生氣,撅嘴道:“我們明明之前都很讨厭她,你從娶了她整個人都變了,還要因此與昌玉哥哥斷絕來往,一點都不顧及這幾年的朋友情分!”
“是啊,我見色忘友。”謝清棋大大方方承認。
謝清棋近日既不出門又不準周昌玉幾人拜訪,蕭姝嫣已經很久沒見到周昌玉了,之前全靠她找借口出宮去姑母家,才能與周昌玉見上一面。
謝清棋略一思考便知道這其中的關竅,明知故問:“再說我與周昌玉如何,與殿下有什麼關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