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玉手指提筆蘸墨,手骨清晰纖長,寫字動作行雲流水。
墨香中攜了一縷清冷梨香在房間慢慢散開,至清至靜,謝清棋心神都跟着平和下來。
她看不到黎淮音身前的字,便看向手中的字,忍不住想,黎淮音給她寫回信時也是像眼前這樣嗎?
紙上字體端方優雅又不失清逸靈秀,正可謂字如其人。
謝清棋突然想到,兩月前,好像兩人還是反過來的,那時黎淮音病倒在床,謝清棋伏在案上開藥方。
藥方?!
謝清棋心裡一驚,臉上笑意漸漸消失,黎淮音該不會想開藥方毒死她吧?
這樣的想法一旦形成,接下來謝清棋怎麼看怎麼不對勁。
黎淮音寫完一張竟換了下一張,一張紙上的藥還不夠?
她嘴角怎麼突然上揚了一點,是不是想到自己待會毒發身亡的樣子了?
謝清棋不敢再看,将臉扭向另一側,皺成了苦瓜。
等下千萬不能喝她讓人送來的藥。
不知過了多久,謝清棋聽到了黎淮音向她走來,手指下意識緊緊地抓着床單。
黎淮音走到床邊了!謝清棋覺得她下一句話就是:大郎,起來喝藥了。
“你這些字寫錯了。”
“我不喝。”
嗯?
謝清棋轉頭,就看到黎淮音手中捏着一小沓紙,正遞給她。
這,這不是她前面寫的信嗎?!
上面被圈出了好幾個字,黎淮音還貼心地在旁邊附上了正确的寫法。
謝清棋臉騰地變紅,努力擠出來一個不那麼尴尬的笑,手幹巴巴地将信接了過去。
在黎淮音看不見的角度,她另一隻手的手指絞在一起,恨不得帶着她整個人爬去床底。
“謝謝。”
啊啊啊啊啊啊!所以剛才黎淮音嘴角上揚是在笑她寫錯字?
她一個現代人,能寫出來繁體字都不錯了,就這還是從這些天看的醫書中積累的!
謝清棋不想怪自己,于是:原主,你學習成績過于爛了吧!
謝清棋忍着羞意一張張看過去,每張紙從她面前劃過,都會帶起一陣與黎淮音身上同款的淡淡冷香。
謝清棋的臉更紅了。
“那個,我寫得有些倉促,所以……”謝清棋說不下去了,所以也就寫錯了幾十個字吧?
黎淮音沒有讓她繼續尴尬下去,回道:“嗯。信中内容我都看過了。”
謝清棋當然知道,不僅看過,還是相當認真地看了,不然也不能揪出來這麼多錯别字。
黎淮音:“你說的治病,似乎很有把握。”
“十拿九穩。”說到這個,謝清棋整個人自信起來。
黎淮音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這個病自我出生時便有,從小湯藥不離口,這麼多年也未見好轉。”
謝清棋急忙保證:“湯藥隻能治标,我家祖傳……祖傳的藏書閣裡有醫書,裡面記載了一套針灸療法,一定可以根除病竈。”
似乎是覺得這個借口有些拙劣,謝清棋補充:“前些天華姨讓我多看書,我在裡面翻到的。”
安撫病人心情一向是謝清棋擅長的事情,第一步就是得讓病人信任自己。
看黎淮音沒有質疑,她繼續道:“隻是對付這種陳年舊疾急不來,治療需要循序漸進,後面還要根據你的身體情況不斷調整。”
黎淮音思索片刻,問道:“還是需要在背部針灸?”
“對。”謝清棋說得坦誠,解釋道:“氣血兩虛,病在五髒。陰病行陽,俞在陽,背曰陽,故俞在背,經氣正是由背部五髒俞穴由此而輸于彼。”
黎淮音:“好。”
想到之後治病的情景,黎淮音突然覺得這裡有些悶,便要走回自己房間。
剛推開門,她聽到謝清棋叫她等一下。
謝清棋看着黎淮音緩緩轉過身,眉毛微挑,目露疑惑。
她深深吸了一口氣,語速飛快道:“如果針灸能在溫池中進行,效果會更好。”
然後,她就看到黎淮音的表情由困惑轉為驚訝,再接着帶了些嗔怒。
謝清棋問心無愧,紅着臉回望。
啪!
黎淮音關上了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