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瑾對顧司玙最初的印象,是在高一開學那天,對方作為新生代表一号上台演講。
那天下着淅淅瀝瀝的小雨,男生撐傘站在旗杆下,溫瑾隻記得傘下模糊的側影,以及對方略帶散漫卻好聽的聲音。
新生裡出了并列第一,溫瑾作為新生代表二号,站在台側準備上台。
顧司玙快速演講完三兩步走下台階,在從他身邊經過時,很随意的,将手裡那把傘遞了過來。
溫瑾接過時道了聲謝,對方偏頭看了他一眼。
朦胧的雨汽染濕了顧司玙的睫毛,襯得那張臉更加清冷。
兩人同級不同班,在八卦愛好者齊甯的科普下,溫瑾很快知道了和顧司玙有關的消息,比如顧司玙籃球打得賊棒,拿過唱歌比賽冠軍,會很多種樂器……以及,每天都有人給他遞情書向他告白。
兩人總是輪換着占據年級第一,除了常常在月榜上看到對方名字,整個高中時期,溫瑾和顧司玙并沒有太多交集。
後來上了大學,周越和顧司玙剛好進了同一個班,奇怪的是,溫瑾偶爾會去音樂學院串門,卻從來沒遇到過他。
還是偶然有一次聽齊甯提起來,說是顧司玙媽媽生了很嚴重的病,所以大一開學沒多久他就辦理了休學,飛往國外照顧媽媽。
這一走就是一年。
再一次遇見是大二剛開學那幾天,這天周越約了溫瑾去看演唱會,周越要回宿舍換衣服,溫瑾就在公寓樓下等他。
彼時的顧司玙身高已經逼近一米九,高了溫瑾半頭。
對方迎面走來時,溫瑾微微愣了一下,禮貌性地打了招呼,說了句好久不見。
顧司玙也回他:“好久不見。”
溫瑾:“什麼時候回來的?”
顧司玙:“上周。”
兩人以前本來就不熟,許久沒見更是陌生,幾句話後便沒了下文。
盛夏,溫瑾站在公寓樓投下的陰影裡,鼻尖滲出了細密汗珠。
兩個人就這麼站着也不說話,沉默在空氣中蔓延。
又過了一會兒,一包紙巾遞了過來,溫瑾下意識擡眼。
“你好像很熱。”顧司玙似乎隻是不經意那麼一瞥,又将視線移向别處。
“謝謝。”溫瑾抽出一張擦幹鼻尖的汗,握着剩下的紙巾,正猶豫着要不要還給顧司玙時,一道聲音率先插了進來。
“阿瑾,不是說好在門口等我?”周越走近了才看清他身邊站着的人,笑容收了一些,和顧司玙打了個招呼,又轉頭去問溫瑾,“怎麼跑這裡來了?”
“那邊太曬。”溫瑾說。
“是我不好,早知道就該我去你們學校找你。”周越在溫瑾旁邊扇了兩下,“等下請你喝奶茶。”
“好。”
“那走吧。”周越擡腕看了下表,“演唱會七點開始,打車過去可能要堵一會兒,再晚就來不及了。”
溫瑾和顧司玙說了再見,那大概是他最後一次和顧司玙說話,和周越在一起後,他再去音樂學院時偶爾也會遇到對方。
不知道為什麼,明明兩人此前也沒有太多交集,他卻莫名覺得顧司玙的态度遠比之前還要冷淡。
再後來他開始拍戲,去音樂學院的次數大幅度減少,仔細想想,上次遇見好像是在年初的一場頒獎典禮上,也沒說話,隻是象征性點了點頭。
盡管他和顧司玙的交集少之又少,印象卻并沒有因此淡去。
畢竟鹹魚樂隊出道以來頻頻霸榜各大音樂榜單,作為主唱的顧司玙被諸多樂評人評為天賦型創作歌手,而齊甯作為鐵杆粉絲,每天都會頂着顧司玙的頭像和溫瑾聊天。
*
顧司玙放下吉他朝他走來,似乎比上次遇見時又高了一些,肩寬腿長比例完美。
少年時期那張清冷的臉已經完全長開,好看得鋒芒畢露。
此時那雙深邃的眸子正一眨不眨地看着他,像是獵豹鎖定了誤闖領地的獵物,盯得溫瑾背脊發毛。
“我陪周越在這邊錄音,裡面太悶出來透氣。”言外之意真的隻是巧合,不是故意打擾到他,氣氛有些尴尬,溫瑾頓了頓又再度開口,“好巧,你們樂隊也在這邊錄歌。”
大多數情況下溫瑾并不多話,隻有在某些時候,下意識就想用語言找補。
沒話找話。
畢竟不是什麼太熟的關系,寒暄完那句後就沒了下文。
出乎意料的,顧司玙并不像之前那樣冷淡,大概是和他一樣,入圈的時間久了,潛移默化學到了一些寒暄技巧。
“不是錄歌,是在準備新年巡回演唱會。”
沙發上還躺着個人并沒有加入這場寒暄,一身深色的穿搭幾乎和沙發融為一體。
注意到溫瑾看過去的目光,顧司玙微微擡了擡下巴,“路言昨晚熬夜編曲,他經常這樣,會趁着休息時間抓緊補眠。”
溫瑾點點頭收回目光,繼續客套,“那預祝你們巡演一切順利。”
“會的。”顧司玙頓了頓,又像是不經意一問,“要不要進來坐會兒?”
“不用。”溫瑾連連擺手,“你忙你的,不用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