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青知道他老毛病又犯了,雖然玄梅也是個沒正經的玩意兒,她隻能無奈安撫着:“荀醫師今天救了本宮的命,不過幾塊糕點,王爺莫要如此小氣。”
“那是——”
“王爺注意形象,皇帝還睡在那呢。”見青指了指前面的床榻,示意他注意禮節。
在皇帝面前打情罵俏吃飛醋,罪過罪過。
“王爺怎麼打算的,宿州疫病之事?”
楚玉澤在面對正事時情緒可以說是收放自如,語氣嚴肅了起來,剛剛放松肆意的感覺消失殆盡:“齊王禁閉,軍營關閉,此事必然在雲都引起不小的風波,必須得派一德高望重,或身份高貴之人前往宿州才能安撫民情,抑制恐慌蔓延。”
“王爺想好人選了嗎?”
楚玉澤有些遲疑,但還是搖了搖頭,“此事突然,還未确定人選。”
如今楚玉澤信得過的,不過就是尉遲家和謝家。不論以前尉遲家犯了什麼事,現在與他綁在了一起,謝家倒是一直比較中立,最為傳統。今□□堂上的表現,他确定了這一點,但宿州疫病一事,不管是不是真,他也不敢真的讓尉遲嚴這樣的老家夥過去冒險。
“王爺,”見青握住了他的手,寬厚而溫暖,“不如讓我去?”
“不可!”他幾乎沒有猶豫,拒絕脫口而出。
見青将他的手握得更緊了,輕輕歪頭,問道:“為何不可?”
她現在是攝政王妃,地位尊貴,女人裡也就僅次于太皇太後和皇後。再加上徐國公主的身份,相當于拉徐國入此局,能夠服衆。
她知道他拎得清楚事情的輕重緩急,再次進了一步:“難道攝政王想讓尉遲丞相或者謝家那些個老骨頭去?舟車勞頓,隻怕還來不及去宿州視察,在路上骨頭就散了架!”
“王妃……”楚玉澤看着她的眼睛倒映着寝殿裡溫暖的燭火,泛着琥珀般的光澤。
“楚玉澤,相信我!”她雙手抱住了他的手,用柔軟的指腹摩擦着,誠懇真摯。
“好。”他點了頭,拂過她的發絲,有些纏綿的不舍,但還是放下手,“此路必然危機四伏,刺殺、下毒,齊王不會手軟的,你真的确定嗎?”
“我确定,本宮是堂堂徐國公主,更是大桓的攝政王妃,不會因為這些就輕易退縮。”
“我們,并肩而立,過了這一關。”
他覺得自己的心口陷進去柔軟一塊,握住她綿軟的手心,看着她堅定的眼神再次點點頭,“本王立刻去拟旨,時疫局準備東西或許還要三天,三日後出發。”
“嗯。”
楚玉澤摩擦着她的手,欲言又止,回頭看了看正在昏睡的陳文祯,轉身過來簡單交代了幾句,不舍地讓見青先回府休息。
玄梅果然還沒有出宮,躲在宮牆的轉角處,等她一同出來。
“怎麼還待在這裡,你會武功的事可能已經讓他起疑了,怎麼還如此無端行事?”
“你放心,他肯定先覺得我對你有意思。”玄梅步伐與她齊平,兩人的影子在月光下疊在一起,“你看不到,但是我看得可真真切切。”
“貧嘴!”見青眉眼稍有愠氣,“你自己小心行事,我去宿州後,雲都就全交給你了。”
他嗯了一聲,沉默了一小會兒,壓低了聲線:“齊王的事情一處理完,你打算怎麼辦?”
“該去哪兒去哪兒,順便找找鷹劍木。”
“我不是問你自己,我是問楚玉澤。”玄梅少有的顯得有些急躁。
見青停頓一秒,但又立刻加快了腳步,“不知道,說不定,他會死。”
“那你怎麼辦?”
“我找鷹劍木。”
聊不下去了。
玄梅第一次覺得跟她溝通起來很困難。這個瞎子是這樣的,從小說什麼都很直接,但若真是切切實實提到了她在乎的人和事,就會故意打啞謎,讓你根本挖不出一點東西來。
她很在意楚玉澤,他感受到了苗頭。
他沒想到她有可能假戲真做,畢竟她出了名的冷漠,但先不論攝政王相貌,楚玉澤這個人對内對外還挺有反差的,當初她昏迷時,他的擔心和照顧,玄梅也看在眼裡。
他希望她沒有真的動心。
見青見他不再說話,反倒問起了他:“那你呢,你打算怎麼辦,到時三國混戰,你還繼續嗎?”
梅花衛有條不成文的規定,隻要立了大功,可以自由選擇留任或離開,當然也并非全然離開,女皇會在緊要時刻下令返回,完成了再繼續潇灑天涯,算是聽調不聽宣。
玄梅吊兒郎當地笑了一下,邊上的小痣顯得靈動,眼睛在如練月光的照射下像含了水汽,隻靜靜地盯着她看,纨绔戲弄中又流露出一絲不易察覺的悲傷。
“我啊,我的功勞可比不上你,要不你去向陛下請旨邀功,把我一同要了去吧。”
畢竟,他隻有她一個朋友啊。
她不可以随便把他丢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