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紅日高挂,熱意難耐,熊年年卻像是身處在冰河中透骨寒涼。
阿夢百無聊賴地瞧着沈厭收手,捂嘴打了個呵欠,“又開始了。”
開始什麼?她迷瞪了一刻,眼前的景色忽地變換,沈厭又變回了七歲孩童的模樣,他像是看不見他們倆人,兀自回到最初的地方,開始新一輪的殺戮。
這一次,全程圍觀原始劇情的熊年年終于明白了沈厭為何會變得如此,心底本對他的行為所産生的恐懼猶疑逐漸被一股憐惜同情的情緒蓋過。
“唉,果然是個小可憐。”望向掙開鎖鍊反殺對手的沈厭,她歎了口氣,“阿夢,把我徒弟放出來吧。”
“不行。”阿夢直截了當地拒絕,“我編的夢除非本人想醒,不然我不會插手。”
你還挺有職業堅守。
熊年年無語地笑了,“那我進去喚醒他行吧?”
阿夢眼神一亮像是想到什麼好玩的事,他賊兮兮道:“你真的想進去?”
瞧這模樣,熊年年便知他又在想坑自己的點子,忙警告道:“你說過,你不能插手。”
阿夢連連點頭,“自然,既然你想幫他,那我就送你進去。”說罷,不待她反應一揮長袖。
眼前的黑暗逐漸消退,待看清周圍豪華浮靡的陳設,熊年年意識到自己應該在一間大人物房内,而且身份還不一般。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已然變成了低調沉穩的玄衣打扮,隻是身量略高,腳略大,等等?她連忙喚出一枚水鏡,鏡中的臉留着胡須嚴肅銳利,赫然是沈厭的父親沈莊主。
“阿夢你給我出來!”知道人肯定在身邊,熊年年氣得跺腳操着粗聲粗氣的嗓音大喊,他能接受身份是侍女老媽子,卻接受不了直接變成男人!
“你不覺得很好玩嗎?”果然,聽到她說話,阿夢興奮的聲音在一旁響起,“兒子和父親相愛相殺,最後握手言和享盡天倫之樂,多美好的父子情啊。”
去你妹的相愛相殺,用詞也要用對地方。
熊年年吹胡子瞪眼,恨不得把這個罪魁禍首打到鼻青臉腫,“做人可以接地氣但不能接地府。”
阿夢一本正經地回,“我不是人。”
“……你快把我的身份換一下!”看着鏡中男人的臉做着異常違和的表情,熊年年額頭青筋一跳捏碎了水鏡。
“不要。”阿夢很有原則地拒絕,“你徒弟過來了,看你的了。”
我%&#%@¥*&%。察覺到身旁的人隐匿了氣息,熊年年暗暗吐出一串髒話。
門外有腳步聲漸漸靠近,想到沈莊主之前各種各樣的慘狀,她緊張地咽了咽口水,連忙調整表情坐到書桌前假裝看書,餘光瞄向門口。
腳步聲停在門前,一雙稚嫩的手緩緩推開房門,吱呀吱呀聲在空曠的房内泛起回音,仿佛惡鬼索命。
額,好像的确是來殺她,不,他的。
胡亂地想東想西後,熊年年看到一隻腳邁了進來,收回視線發現手中的書拿反了,又手忙腳亂地擺正。
七歲的沈厭神色恭敬地走上前,盯着他,“父親。”
從師父的角色一下子變成父親,熊年年很想仰天長歎,奈何在已經殺紅眼的崽崽面前,她隻得壓抑再壓抑。
“厭兒,你來找為父所謂何事?”模仿着沈莊主說話時的語氣,她放下書闆起臉問他。
沈厭微微一笑,“父親不是要帶我去個地方嗎?”
我沒有我不是!
“今日為父有事,改天再帶你去吧。”熊年年又拿起書裝模做樣地看,餘光時刻關注着沈厭的動向。
沈厭目不斜視地凝視着眼前的中年男人,壓迫感十足的視線像是要把他的臉戳出一個洞。
她頓感後背隐隐滲出冷汗,隻好對上他的眼睛,“厭兒還有什麼事?”
“父親好似在躲着我。”沈厭的聲音一向好聽悅耳,即便在孩童時也是脆亮圓潤,如今在他刻意的壓低下,反倒失了可愛更添詭異陰森。
“厭兒怎麼會這麼說,那個地方為父會帶你去,隻是不是此時。”熊年年鎮定應答。
對她的話,沈厭卻并不買賬,“父親在騙我。”
“……”幻境内的沈厭好難搞,幹脆直接打暈帶走算了。
“欺騙等同背叛。”沈厭眼神一變,長劍在手,“背叛者該死。”
“……”湊,怎麼說打就打!
攻勢迅猛,化神期的熊年年面對築基期自然不上心,她應對得很是輕松,甚至又有空分神欣賞沈厭飄逸果斷的身法,漸漸地,她忽然發現有些不對勁。
每次她試圖避開沈厭的攻擊動作卻總是遲鈍半刻,而且時間還在慢慢變長,這種情況屢屢積累下來的結果就是身上的傷痕逐漸增多。
手臂又被劃下一道血痕,對手腳施展不開而異常感到憋屈的熊年年咬牙切齒地憑空,“阿夢,這是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