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書記載,畢方谷乃是天地孕育而成的寶地仙境,其内不乏仙草靈芝,奇珍異獸,自古便引得衆多修仙者向往,可惜毫無所得。
如今罕有人造訪的秒地卻一次性來了不少人,谷内靈智早開的花草鳥獸一遍隐匿着氣息,一邊虎視眈眈,若有風吹草動就立刻迫不及待地咬破對方的喉嚨。
此時,一老者在衆多無形的眼睛下神色自然地踏入火光搖曳的山洞,見到盤腿而坐的慧空詢問,“慧空大師,他們人在何處?”
慧空念完一句經文,手中的佛珠微頓,“在洞内深處。”
老者提腳而動,行至兩步被身後之人再次喚住,“鄭宗主,對于靈息你有幾分把握?”
鄭綏陽緩緩回首,“若是沈厭未曾修煉大藏心經,三分。”見慧空擡眸看來,他眉眼間的慈和添了幾分凝重,“如今,八分。”
慧空輕聲歎氣,“一切有為法,亦作如是觀,菩提本無物,何處惹塵埃。”
随着尾音的消散,鄭綏陽的身影引入黑沉的轉角。
沈厭的修為不可同日而語,人甫一進入周身十尺便已經有所察覺,更何況來人也無意隐藏氣息。
“不知臨仙宗宗主來此地何事?”
洞内幽深,本應五指不可見,卻因飄在空中的點點熒光灑下大小不一的光點,點點成片,竟也仿若月色。
鄭綏陽于兩人三尺前站定,目光落在沈厭懷中的熊年年,唇角驟然向下,“你動她了?”
沈厭垂眸,手指輕柔地撫開少女因動作落在唇瓣上的鬓發,“宗主還未回答我的問題。”
鄭綏陽看着他的動作,壓下情緒沉聲道:“别忘了我們當初的約定。”
眼神微頓,沈厭輕擡眼,“約定我自會履行,不過,你的目的隻有如此?”
對上那雙探究略帶諷刺的雙眼,鄭綏陽不避不讓,“隻有如此。”
氣氛猛地緊張,兩人對視良久直到熊年年從睡夢中蘇醒,“嘶,頭好痛……”
她捂着發疼的頭顱緩緩坐起身,睜眼便見到自己坐在沈厭的懷裡,吓得她慌不擇路,幾欲跌倒在地。
“小心!”
兩道聲音在耳邊同時響起,熊年年被不同的手抓住自己的左膀右臂,她詫異擡頭,“師兄?”
沈厭看了眼鄭綏陽緩緩放開她的手臂,後者為少女整理好淩亂的頭發,語氣略帶責備,“都多大的人了,做事還這麼莽撞。”
熊年年嘿嘿一笑,“師兄,你怎麼來了?”
“怕你惹事,我跟上來以防萬一。”面對從小養大的小師妹,鄭綏陽似乎又回到了往昔的模樣。
熊年年心知肚明,他在這個節骨眼跟過來肯定是為了靈息,她也不戳破,隻樂呵呵道:“師兄,你在我就安心多了,對上其他掌門,我和沈厭還有大師不一定應付得了。”
誰知鄭綏陽搖了搖頭,“你們先行上山。”
“師兄你要去做什麼?”熊年年好奇。
鄭綏陽看向她身後的沈厭,緩緩道:“去取一件遺物。”
熊年年聽出他所說的遺物和沈厭有關系,軟磨硬泡也沒問出個什麼,隻能眼睜睜地看着人溜走。
第二日繼續爬山的她忍不住嘟囔,“告訴我又有什麼關系,我可是我徒弟的師父,師兄真是,跑得比兔子還快。”餘光中沈厭離自己越來越遠,她停下腳步回頭,“徒弟,你怎麼了?”雖然沈厭毫無表情,但她還是能明顯感覺到他心情不好。
早霧朦胧,涼絲絲意的風自林間盤旋吹拂,吹開系在她挽在腦後的淡粉發帶,看着了然且擔憂的神情,沈厭默然,恍惚間鄭綏陽的話又浮現在耳邊,心緒不免掀起波瀾。
指尖仿佛還殘留着昨晚放肆的觸感,他背過手緊緊攥起,眉目平靜,“沒事。”
僧者已經走遠,熊年年怕失了總蹤迹,按捺下細究的心思,叮囑道:“别什麼事都自己擔着,有師父在。”
她轉身欲要跟上,身後的聲音再度響起,“師父,你這句話我可以理解為你為了我什麼都肯做嗎?”
熊年年回頭對他笑了笑,“自然可以。”
沈厭眸光沉沉,擡手撫上胸口,鼓噪地震動像是在渴求在叫嚣,引動氣息在他的奇經八脈四處流竄,不疼不癢卻狂躁難平。
這種感覺他很熟悉,心魔作亂時就是如此,但又有所不同,它滲透融合于血肉中,随本心而動。
若是熊年年回頭,便能看到沈厭周身浮現絲絲黑氣,情愫深重的眸光在她的背影上肆意流連。
慧空覺察到身後人的變化,撚動佛珠的手快了些,他循着氣息撥開茂盛的草叢,開闊的靈池頓時出現在他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