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穩住心态,适時表露出害怕的神情,“恩人……”
沈厭斂起殺意,繼續往前走,“無聊的問題問完,此後沒我的允許不許開口。”
熊年年連連點頭,跟在他身後抱緊自己欲哭無淚,為了小命,她一定得捂好馬甲。
兩人走了一炷香的時間,直到熊年年感覺不到雙腿的存在時,地方終于到了。
眼前是一座古廟,從斑駁的牆面和缺角的台階來看,廟宇已經有些年頭了。她踏入廟門,内裡布局一目了然,前方是主殿,兩邊是側殿,中間擺放着一隻四足青銅鼎,其上插滿密密麻麻的香燭,燃氣袅袅白煙。
廟裡的僧衆甚少,熊年年從前院走到後院也隻見了四個,對此她有些納罕,但轉念一想,這種古刹藏在前不着村後不着店的深山老林中,估計也是想隐世修行。
沈厭視若無人的帶着熊年年堂而皇之地穿過僧院,僧衆們反倒不以為意,合掌行李後便各自幹各自的事了。
此時此刻,熊年年的好奇心又蠢蠢欲動起來,很想問沈厭但一想到他不讓自己說話,頓時覺得憋得慌。
身後的目光如芒在刺,沈厭視而不見,帶人來到藏經閣前,“認字嗎?”
終于能說話了,她吐出一口濁氣,說話倒豆子搬,“認識幾個字,恩人要我做什麼?是找書嗎?”
沈厭瞥她一眼,“跟我進來。”
藏經閣有五層,每一層都是不同的書籍,一層是簡單易懂的佛法心經;二層是難度稍大的佛經和各種高僧的體悟心得;三層是玄妙佛經以及武學功法;四層禁書和禁術以及禁武;五層沒有書籍,而是盛放着座寺内曆代高僧圓寂後的舍利子。
沈厭和熊年年踏上階梯,看着每過一層,書籍和物品逐漸變少,到了頂層,就隻剩下四顆閃閃發光的珠子擺在堂中,其餘便無一物。
身臨其中,在佛光的照耀下,她頓感自己的經脈通暢不少,渾身暖洋洋的,如果有張床,她甚至想躺上去睡一覺。
然而這種惬意的時刻忽然被一道蒼老的聲音吓地散了個幹淨,她瞪大眼看向忽然冒出的一個透明的老光頭。
“沈施主你來了。”
“圓法,本尊問你一事。”
“沈施主請說。”
“你曾經遍覽群書,同命蠱可知?”
圓法大師似乎回想了下,道:“同命蠱乃是上古魔界的術法,原是第一代魔後為了留住魔皇的心所創造,蠱下,同生共死。”
“解法。”
圓法笑而不語,忽地出掌打向一旁充當吃瓜群衆的熊年年,瞬息萬變,沈厭身形一動來到她的面前揮袖擋了回去。
“圓法。”沈厭重重念他的名字,眸光黑沉,危險的氣息逐漸滋生。
圓法并未有所畏懼,道:“沈施主要解法,殺了她便是。”
“你是要我死?”沈厭的聲音更冷了。
熊年年躲在沈厭背後,心有餘悸地看着身體透明的和尚,沒想到一個得道高僧居然下手這麼果決這麼狠,要是沈厭遲一些,自己就魂歸黃泉了。
圓法微微一笑道:“沈施主乃是盤古心髒所化,天地孕育之靈,不死不滅,與天同壽。”
“呵,所以你想毀了我的身軀,讓我回歸那種虛無的形态。”
“紅粉骷髅,白骨皮肉,諸法空相,一切皆是虛妄。沈施主,虛無才是你真正所歸。”
放屁!
熊年年忍不住說髒話,卻不想一時沒注意說出了口,眼見兩人的目光都跑到自己身上,她尴尬一笑,“你們繼續,繼續。”
“看來女施主有不同的見解,不知可否說明一二?”圓法不打算放過她。
形勢擺在眼前,熊年年隻好走出沈厭身後,撓了撓鼻尖,“見解談不上,圓法大師既然稱皮相骷髅皆是空相與虛妄,那想必大師已然超然物外。”
“貧僧慚愧,此生還未達到超然物外。”
“大師這般得道高僧既然無法超然物外,又何必要求别人舍棄一切呢?我想,己所不欲勿施于人的道理大師不會不明白。”
“阿彌陀佛,施主,貧僧此番是為勸導沈施主,他不屬于紅塵,隻有回歸自然才能由心自在。”
“此話有理。”熊年年點頭,話鋒一轉,“但我還是那句話,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不願意,誰也不能強迫他。”
略顯強硬的語氣惹得沈厭不禁看向面前纖細的身軀,明明是個一捏就碎的凡人,明明各方各面都平凡無奇,為什麼此時的她卻讓他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