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死扶傷是老夫的職責。”莫無端捋了捋花白的胡須,笑眯眯問,“這位夫人是否從垂柳村來的?”
垂柳村是熊年年所在的村子。聞言,她點頭,神情疑惑,不知他問這個做什麼,“對。”
莫無端笑得更加歡快,“老夫和内人在垂柳村有所房子,子女大了,我們準備搬回去養老,這件藥鋪就交給小輩們打理了。”
原來是這樣,熊年年正要開口,忽感身邊的沈人情緒更加不好,于是不解地瞥了眼,又看向樂呵呵的大夫,心想阿厭心情變差是從内室出來才出現的情況,難道說,大夫和阿厭說了些什麼?
壓下疑惑,她問,“大夫,你家住在哪裡?”
“就在村頭的西面,是間兩進的院子,門口種着一顆柳樹。”莫無端捏着胡須,瞅了眼渾身散發着不悅氣息的沈厭,神情毫無破綻。
村頭的西面……熊年年想起來确實有這麼一座空置的院子,門口也确實有一顆柳樹。有次熊年年和楊嬸路過,她曾問起房子的主人是誰,楊嬸說是一家鎮上開藥鋪的一對夫婦的,其餘一無所知。看來楊嬸說的夫婦就是眼前的大夫和他内人。
“原來那間房子是大夫的。”熊年年已經完全信了莫無端的話,友好地笑笑,“我住的地方離那裡不遠,若閑暇時,貴夫人可以來我這兒坐坐。”
“自然。”莫無端繼續笑眯眯,“屆時就要麻煩夫人和你的相公來招待我們老兩口啦。”
此話一出,熊年年臉微微發燙,抱着孩子側了側身子,時不時拿眼偷看一旁的男子。
她沒有出言反駁,沈厭被莫無端橫插一腳搞壞的心情頓時晴朗,溫潤纏綿的笑意又挂回唇角,難以控制。
瞧着面前兩人之間冒出的粉色泡泡,莫無端有些好笑的看向沈厭雨過天晴的神情,眼神促狹不已。
他輕咳一聲,打破兩人你來我往的含情對視,“外面的雨已經停了,老夫就不留兩位了,請。”
回過神的熊年年見大夫正笑吟吟地看着他們,想到自己剛才的情态被他一攬眼底,頓時覺得耳根熱辣辣的,她抱着孩子欠身辭别後,逃也逃似地上了馬車。
沈厭含笑跟上,路過莫無端身邊時,低語,“記住你說的話。”
“紫虛上尊亦是。”莫無端神情未變,滿臉慈愛的目送馬車哒哒地離開。
包蓉從鋪子内出來,走到他的身邊,擔憂道,“你确定他會聽你的話嗎?”
“會。”莫無端望了眼天際若隐若現的彩虹,“如今的紫虛上尊不是之前的紫虛上尊。”
他是沈厭,沈厭是不會允許任何人傷害到熊年年,包括他自己。
“我們的孩子要一直待在妹子的身邊嗎?”包蓉從來沒有和孩子分離過這麼長時間,心中自然不舍。
“放心,孩子在我們到了垂柳村後就會回來。”
馬車上,熊年年一手環着孩子,一手翻來覆去地查看潮濕的衣衫,除了衣袖上有個破洞外,在内裡、手肘和衣角也有幾個不顯眼的口子,她暗暗記住位置,待回到家後就拿針線補補。
如此想着,熊年年的思緒又轉了回去,她挪了挪身子,做到門口掀開門簾,“阿厭,大夫是不是跟你說了些什麼?”
沈厭一甩馬鞭,聞言心知她所問之意,回頭看她,“大夫是跟我說了些事情。”
“方便跟我說嗎?如果不方便就罷了。”
“大夫說,我于子嗣之事上有些艱難。”沈厭失落道。
乍聞此言,熊年年愣住,自己找的男朋友可能不能生,這個驚天大新聞着實吓了她一跳,但一想若真的和他在一起了,子嗣之事就随緣吧,畢竟有一個小豆丁就夠她操心了。
胡思亂想間,她并沒有看到對方眼中的笑意,“沒事,這種事随緣就好。”
“年年,你不嫌棄我嗎?”
“怎麼會?”熊年年安慰他,眼眸直率,“我很高興你能對我坦誠,畢竟這種事對于你們男子來說難以啟齒,你能對我說就說明你信任我。”
坦誠嗎?沈厭看着她,目光越發惹人臉紅心跳。
熊年年不自在地别過眼,白皙的耳根染上紅霞,“盯着我作甚麼?”
“我在想,我住的地方不好。”
“怎麼不好?”
“離你太遠。”沈厭眸光流轉,勾人攝魄,“若無朝朝暮暮,隻怕會相思成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