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年後,熱鬧非凡的市集。
錦繡坊的老闆方送走客人,門外又來了兩名女子,他連忙迎上去挂起笑臉。
“兩位客官需要點什麼?”
其中一位婦人打扮的女子轉頭看向身旁的女伴,“年妹子,你這次要買什麼布料?”
正挑選的熊年年聞言回頭,“蓉姐姐,我還沒想好。”
“你都給他做那麼多衣服了,再做下去估計一年每天換一件都不重樣。”
有那麼多嗎?回想起自己做過的夏衫冬服還有長短不一的靴子鞋子,她窘迫地笑了笑,好像是有點多了。
“這,這不是手癢嘛?”
包蓉無奈搖頭,“行,自從教會你制衣,跟上了瘾似的。這些面料你有看中的嗎?”
見她們回到正題,老闆極有眼力見兒的走到櫃子前介紹起來,“這些是從京城運來的浮光錦,穿在身上啊又軟又舒适,行走之間隐隐流光溢彩,極受達官貴人們喜歡。”
“嗯,浮光錦确實不錯,不過我做了已經有數十件了,目前不考慮這個。”
老闆嘴角一抽,不動神色地打量她,身上穿的是普通的棉麻料子,戴的首飾也是一般,看起來就不像是有錢人。浮光錦千兩銀子一寸,她居然大言不慚說做了數十件,真是說謊不打草稿。
即使心裡鄙夷,他面上依舊笑呵呵地繼續介紹,“客官大氣,您稍等。”
老闆走進内室,熊年年和包蓉對視一眼,不知他葫蘆裡買的什麼藥。不多時,人抱着一個長長的木盒走了出來。
老闆小心翼翼地把木盒放在櫃台上,“兩位客官,您請看。”
蓋子被打開,熊年年看過去,目光有了幾分興趣,“老闆,這是什麼?”
“這是南海鲛人紗,料子絲滑柔軟,雖看起來薄如蟬翼但極為堅韌,且不懼火燒。”
“是個好東西,拿來做件罩衫不錯。”
包蓉卻沒想那麼多,“這多少錢?”
“十兩黃金一寸,這匹鲛人紗總共三千八百兩黃金,不議價。”老闆笑眯眯道,笃定她們肯定買不起。
“好,我買了!”
他臉一僵,說話都不利索了,“您,您都要了?”
熊年年奇怪地看他,“當然都要了。”她翻了翻衣兜掏出幾張票子,“這裡是四千兩黃金票,你拿着去取錢吧,剩下的二百兩不用給。”
老闆手哆哆嗦嗦地接過金票,内心為自己剛才的狗眼看人低悔恨不已,要知道對方這麼有錢還爽快,他怎麼說也得把價格翻個幾倍。
如此想着,餘光看見包蓉冷若冰霜的臉,那目光似乎是看透了自己的心思,他咯噔一下,連忙收斂了不該有的想法。
“既然買到想要的料子,咱們回去吧。”
“嗯!”
熊年年抱着鲛人紗高高興興地出了門,背後的老闆捧着金票手舞足蹈。
另一邊,莫無端家——旁邊的小院中。
莫無端百般聊賴地坐在桌邊,看着不遠處站在衣櫃前的男人翻來覆去地糾結,忍不住開口。
“你都糾結一個時辰了還沒想好穿什麼?”
“我要是想好把你叫來幹什麼?”沈厭瞥他一眼,拿出一套湖藍色長衫,“這件怎麼樣?年年花了很多天才做出來,上面的花紋繁複精美,不愧是我的師父。”
又來了,莫無端暗暗翻了個白眼,自兩人互通心意後,這人就像是換了個性子,每天不誇下熊姑娘就嘴癢。
“就這件吧。”
沈厭随意颔首,手中的衣服便已換到了身上,他前後看了看,眼中露出滿意之色。
莫無端瞧着他這般得意愉悅,忽地生起壞心思,唇角勾起意味深長的笑,低頭飲口熱茶。
“紫虛如今可算是苦盡甘來,得償所願了,也不枉你費盡心思設計。”
沈厭欣賞的動作微頓,後恢複自然,“莫無端,你在本尊面前挑釁也就罷了,如果你敢對她說,别怪我劍下不留情。”
“在下怎麼敢?”他表情無辜的聳肩,“在下隻是佩服紫虛你而已,為了博得美人心肯費這麼大的心思。不過,我有些好奇,這個局你是從什麼時候布下的?”
沈厭看着他微微一笑,“從被鎖天柱開始。”
莫無端一驚,如果真是如此,那這人居然連他也算了進去?
“你就那麼确定我會幫你?”
“一開始不确定,可後來你總來找我談天說地,雖話裡行間你在極力隐藏自己的心思,但還是露出了破綻。”
“所以,你就順水推舟,言語誘導我踏入紅塵?”莫無端收起吊兒郎當的模樣,難得有了一絲怒氣。
“若你沒有心思,即便我如何引誘也是無用。”沈厭無懼他的變化,鏡子坐在他對面飲茶。
“然後呢?你又如何能保證失去記憶的自己能夠找到她?”莫無端洩了氣,追問。
“我不能保證。”沈厭沉吟片刻,“我隻是在賭罷了。”
賭那微乎其微的可能性,賭他們之間的緣分,幸運的是,他成功了。
“真虧你用心之深,失去記憶了還能再次愛上熊姑娘。”莫無端歎息,“但你沒想到紫虛時的你會如此擰巴不知變通,甚至自大自以為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