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長滿意地點點頭,“不問問是投資什麼項目啊?”
能有什麼項目?屁大點兒的小鎮,除了江邊有塊大片空地能搞個水上樂園,再順便通個觀光遊輪,除此之外,還能怎麼投?
她提拉着眼皮,還是給了鎮長老人家一個台階,“什麼項目?”
“嘿,是個水上樂園!到時候鎮上的孩子們肯定都要開心壞了,哈哈哈……”
她和張曉武阿航對視了一眼,幾個人都猜到過,這會兒都心照不宣地,紛紛扯起了嘴角陪着鎮長一起笑。
好歹也是人家鎮長的一個心願。
“哦對了,那個投資商很喜歡你做的那個宣傳片呀,”鎮長戰術性地推了推眼鏡,眼睛裡冒着精光,卻是問道,“苡苡你現在有沒有男朋友呀?”
她吓得一口水差點噴出來。
不是因為鎮長這驚死人的話,而是因為在鎮長說完這句話後,她就看見溫行知和沈青綿走了進來。
那人估計是聽見了,靠坐在門口的那張桌子上,瞥了她們這方向一眼。
鎮長還沒發現身後來了人,歎了口氣,“你說你今年也二十四五了,該好好考慮一下自己了呀,那個投資商也就三十歲出頭,青年俊傑一表人才,怎麼樣,給你引薦引薦?”
南苡心虛地喝了一口水,“不用了……”
張曉武和阿航一臉看好戲的表情,沖她擠眉弄眼的。
她咬牙,換了個話題,“那個宣傳片也就是仿着市裡的做的,沒什麼出彩的……”
“噢,”鎮長突然一拍腦袋,“我後來臨時又換成原版的了。”
南苡笑容一僵,拳頭陡然捏緊。
“我們看來看去,都覺得應該相信你這個高材生的眼光,這一步劍走偏鋒,好在險勝……喲,行知啊?什麼時候來的?”
溫行知斜倚在門邊,淡淡地朝鎮長點了個頭,沒搭理。
是沈青綿笑嘻嘻地回道,“我們早來了,李叔。”
“嗐,早來了還一聲不吭的,淨吓人。”
溫行知的臉色可以說算不上很好,緩慢開口道,“是您吓着我了。”
鎮長沒聽懂,愣了一下,畢竟是老江湖,最擅長的就是掩飾和找台階,直說溫行知這年輕人幽默風趣。
她使勁兒憋着笑,最後還是沒完全忍住,唇邊微溢,眉眼彎彎。
溫行知眯起了眼。
鎮長還在那邊問着他們怎麼來了這兒,沈青綿和張曉武跟鎮長打着太極就把人送了出去。
“你怎麼想起來這兒?”
他之前為了配合她,白天都不大和她同時出現在小鎮衆人視野裡,以至于他也不怎麼往這邊跑。今天卻是奇怪。
溫行知仍一動不動地,靠在那門邊盯着她,“你這成天不着家的,我可不就得自己找上門來了。”
話裡透着滿滿的怨。
她感受到辦公室裡其他幾人的視線聚焦過來,一愣,搞了半天一群看戲的。
這男人生了氣後總不按常理出牌,她急聲辯駁,“我哪有!”
也就這段時間忙,好幾個通宵都在加班。
張曉武說她最近像受了刺激似的,以前業務單不多,每天上班下班的倒也閑适,後來生意漸漸好了,市區有了許多慕名而來的,那時候雖然忙,也沒這樣連軸轉的時候。
南苡對比隻是沉默,沒說過為什麼。
前段時間她有個微博内容被某個視頻平台的鄉村博主給轉發了,那位博主的視頻因此爆火,得到了一百多萬的點贊。那個博主也算良心,把她微博号置頂了評論,一下便引流來了許多人。
本來是好事,隻是那天上線翻了翻,一堆又一堆的私信給她看直了眼。
私信裡面全都是誇贊她拍的鄉野生活看着舒适,有人也在她的私信裡吐槽城市裡的生活、上司、工作,她翻着翻着,突然翻到了一條私信,是一個叫做“銀銀不會飛”網友,那人特沒禮貌地給她發了個:【?】
【南苡?】
【我說你怎麼沒動靜了,你現在怎麼混得這麼慘?在鄉下那種地方,為了生存,怕是要給人當那種又土又醜的農村婚慶攝影師吧?】
那話裡熟悉的彎酸和諷刺激得她渾身一震,讓她莫名想起了很久以前某個女人譏諷的嘴臉。
她快速點進那個頭像,急切地想得到一個答案,結果一看認證,果然,就是婁銀。
婁銀微博裡置頂的第一條就是去年獲金像獎最佳導演時,上台領獎的精修照。
深紅色魚尾禮服,頭發優雅地挽起,手捧獎杯,咧嘴輕輕微笑,像個小公主一樣,眼裡滿是勝券在握意氣風發。
婁音眼裡那絲得意的笑,就像是一根刺,往她心裡頭狠狠紮進去,逼得她不得不開始正視這些年來被她刻意塵封在心底的事實和野心。
她無比清醒。
那是婁銀。
是一個從小被捧在手心裡,與她截然不同的天之嬌女;
是如今風頭正盛,早已與她拉開差距的新銳導演;
更是她曾經不屑一顧、針鋒相對的勁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