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晨四點，天還沒亮，台風已過境，窗外隻餘下一點淅淅瀝瀝的雨聲，流川楓抵抗着濃重的困意，再次從迷蒙中睜開眼睛，不想目光卻突然撞上黑暗中近在咫尺的一個虛影。

唔，是海妖麼……他腦袋有些混沌，面無比表情的打量着黑影卷曲的長發和纖細的身影輪廓，嗯，還有一雙黑暗中閃光的大眼睛……

“醒了嗎？早上好啊，楓醬。”

海妖的聲音果然十分悅耳動聽，唔，還很耳熟。

“唔……Yuki。”流川楓低低應着聲，同時伸出胳膊想探她額頭的溫度。

剛摸到她的腦門就被她握住手拉下來。

“我不燒了，好了。”雪奈看出他的意圖。

“唔。”

“辛苦了，楓醬。”

流川楓揉了揉眼睛，遲鈍的反應過來，她改了對自己的稱呼，“唔，你記起來了？小時候的事。”

“嗯。”雪奈柔聲，“爺爺奶奶，還有和楓醬第一次見面的事，都記起來了。”

“唔，看來發燒把你的腦子燒好了。”

“楓醬，失禮的形容。”雪奈哼了聲，伸了伸有些僵硬的腿，翻身下床。

在她赤腳站在地闆上時突然停頓了下。

“楓醬，你知道自己的心率嗎？”她背着身偏過頭，問床上正困得眼神渙散的少年。

“嗯……”

“我知道。”雪奈神情安甯，“53次每分鐘。”

“什麼？”流川楓半合着眼咕哝。

“53次。”雪奈勾着嘴角，眼神溫柔肯定，“我數了一晚上，不會錯。”

一分鐘53次……

這個頻率，比世俗之愛多一點，又比時間慢一些，很好很美妙。

她說完便兀自走向門口，試探的開了下卧室燈，燈亮了。

“唔，來電了。”床上的少年拿胳膊遮着眼睛咕哝。

“楓醬，早飯有什麼特别想吃的嗎？”

“唔，想睡覺。”

“那你睡，我床位借你。”

“唔。”終于接收到可以睡覺的信号，流川楓本能舒了口氣，然後就到處扯被子。

“把衣服脫下來吧，都皺了，我幫你洗。”

“唔。”他把體恤連着裡面的背心一起脫下來，和長褲一起扔給她。

剛想躺下，又被她叫住。

“楓醬。”

流川楓隻得再次費力的擡起眼睛看向她，“？”

雪奈綻開個大大的笑容，沖他的寬肩窄腰比了個心，由衷贊美，“身材一流哦，楓醬。”

“無聊。”流川哼了聲，躺倒，蓋被，蒙頭，隻留了個黑蓬蓬的發頂在上面。

雪奈面上的笑容就沒落下過，她輕輕關上燈，抱着衣服，腳步輕快的跑下樓，嘴裡還哼着輕快的調子。

流川楓拉下被子，靜靜聽了下她離去的動靜，感覺沒有異常，放心睡過去……

……

流川楓又睡了四個多小時，下樓時聞到一陣子飯香，肚子跟着咕噜了幾聲。

雪奈正好捧着裝着小番茄，黃瓜還有生菜等蔬菜的小籃子從玄關走進來。

哦，是的，她保溫箱的蔬菜開始采收了。

看到站在樓梯上打哈欠的人不由皺着眉走過去，摸摸他光裸手臂，“現在氣溫有點低，不要光着身子亂跑啊。”

“唔。”流川楓又打了個哈欠，樓上又沒有他的衣服。

“去洗漱吧，沖個澡，然後吃飯。”

“唔。”

流川楓把自己清理幹淨，坐在島台吃他的早飯。

冷掉的白粥重新熱了下；剩下的烤牛肋排被雪奈加了些料剁成餡，幹烙成牛肉餡餅，再加上自家種的蔬菜清拌的沙拉，對個人來說，不錯吃了。

他吃飯的時候，身體動作幅度不大，雪奈趁機幫他把頭發先吹幹。

外面的還下着雨，台風雖然退了，天還沒有晴，太陽不出來，屋裡屋外就都有些冷，她怕他感冒，畢竟自己剛發燒過。

“把雞蛋吃了。”雪奈收吹風機的時候指了指桌子上剝好的雞蛋。

流川楓用筷子戳蛋着啊嗚一口塞進嘴裡，嚼了嚼咽下去後咕哝“唔，沒有糖心。”

被雪奈拍了拍他的腦袋，“不要挑剔了，這雞蛋都放了好幾天了，今天買了新的再給你做溏心蛋。”

流川楓擡起臉瞥了她一眼，放下筷子，突襲擡手她的發頂，放上去揉了揉。

雪奈現在頭發雖然比小時候長了，但發質依舊細軟，一揉就毛絨絨的炸起來。

“幹嘛啦。”雪奈抱着腦袋閃躲。

“交換。”

雪奈愣住，想起什麼，笑歎，“楓醬，我發現你有點小心眼哦，一點虧都不吃。”

流川楓哼了聲，瞅着她散在肩上的曲卷長發，又跟了句，“小海帶。”

雪奈聽到舊日的外号不由闆起臉，“你再這樣我要生氣喽，刺猬醬。”

“哼，小矮子。”

“啊呀呀！你這個小氣鬼！說誰是小矮子呢！”雪奈撲上他的後背去卡他的脖子。

“唔……哦……不能……呼吸……了……Yuki……”

雪奈停下動作，但依舊用胳膊勒着他的脖頸，惡狠狠，“你還敢不敢說我了，呆瓜。”

流川楓梗着脖子不吱聲。

雪奈趴在他背上，半晌突然把臉窩在他肩頸處深吸了口氣。

“楓醬，你身上的味道，很好聞。”

“哦，所以要換嗎？”

“哈？”

“沐浴露。”

雪奈縮在他肩頭撅了撅嘴，嘟囔，“又不是沐浴露的味道。”

“哈？”

“是安心的味道。”她陶醉的閉上眼睛，安心的讓人眷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