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
半夜,站在機械設備頂端的人終于回想起他第二通電話是要推後約定的時間,卻被今井的話打攪得忘記了自己原本想問出口的話。
末廣鐵腸剛想提醒搭檔别站在别人的槍口前面發呆。
逸散的粒子在槍響過後重新凝聚,敵人抱着滿心的不甘倒下,在獵犬成員面前毫無還手之力。
但末廣鐵腸驚覺搭檔剛才好像心酸地歎了口氣,這是多麼驚人的發現。他追在搭檔身後,勢必要将讓搭檔如此心煩意亂的事問個水落石出。
但任務結束之後,條野一反常态地敷衍了他兩句,直接溜掉了。
經曆了一夜血戰的工廠四面八方都很空曠。低矮的房屋還幸存着,稍高一點的樓倒的倒,塌的塌,的确比剛來時空曠很多。
這下壞了。
他不知道該朝哪個方向追,隻能先回本部複命。
1.
還沒到新任務的集合時間,條野采菊剛接通電話便聽到了一聲怎麼聽怎麼古怪的笑。
“我又錯了,條野,函館沒有我想象中那麼平庸。”雖然比不得橫濱,也足以讓人火冒三丈。
“如果你這麼說的原因是想旁側敲擊問,自己能不能出于反擊對非能力者動手,那我必須回答你‘不行’。”哪怕是去問坂口安吾,得到的回答也是“不行”。
“我沒有那麼想做什麼——隻是有一點想而言。”
又發生什麼事了,他問。
今井隻對他講了最關鍵的部分。
“打傷警部的那夥人綁架了另一位知情人,還聲稱自己在函館各處都放了炸彈,以此威脅警方替他破解寶藏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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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人員們互相吆喝着,将大件的畫作擡到運輸車上。經過站在大廳中央接打電話的青年時,有人無意間擡頭看了一眼,卻被青年的眼神吓了一跳。
銀眸并未看向忙碌着搬運東西的他,直直地望着大廳中心的柱子,眼神裡露出些許讓人聯想起血腥氣的冷冽情緒。青年轉動眼珠,和他的視線撞到一起,竟然禮貌地對他笑了笑,讓開了位置,“不好意思。”
微微彎起的眉眼此刻又是那麼柔和。
青年繼續走進館内,不知和什麼人在打電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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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剛趕到佳織小姐的畫展上。罪犯寄來了爆炸預告,展館内有炸彈。”
離畫展結束還有最後一周,但現在隻能先将畫作帶離,之後,大概率會讓畫展就此結束,給提前在網上訂購了後幾天門票的遊客退款。
“無論你想做什麼,請你先别做。”條野采菊完全相信今井元岚已經有了自己的調查手段,但絕對不合法。
“沒有什麼漏洞讓我鑽嗎,把我的行為美化一下,變成‘能力暴走’或者‘偶遇罪犯’什麼的。”
“你立馬去幫警方辦案更靠譜一點。”
今井元岚固執己見,“隻是過程不合法,我給出的結果一定是正當的。”
“你對我證明這種東西也是沒用的。”
讓一個和黑手黨有千絲萬縷關系的人在這種事上忍耐,條野采菊當然知道這很難為他。但事實就是如此,今井插手隻會讓事情的後續影響更加複雜。
“好消息是,幾位年少有為的名偵探已經在尋找‘寶藏’了。”今井元岚拐進倉庫間,“我在場館這邊盯着,話說在前頭,遇到可疑人員,我會先動手解決掉。佳織小姐的畫都被搬走之後,專業人士就會來處理炸彈。”
房門合上,今井元岚便陷于一室的漆黑之中。
他長久地沉默着,閉眼思索接下來的安排。過了不知道多久,連手機屏幕都暗了下去,僵硬的胳膊終于提醒他,這一通電話仍在持續。
“我……隻是想告訴你,接下來我可能會做出什麼事。”
“你比以前沖動。”
這種評價,他不承認,“隻是偶爾,大多數時候我還是很冷靜的。遇事慌張,是人之常情。”
“在和你的家人有關的事上。”
“……好吧,也許你說的對。”可惜這一點他否認不了。回想起昨天的情況,他問道,“你昨天想和我說什麼。你打來第二通電話的時候,我在問旅館老闆借車。”
話題居然能回到正軌,條野采菊深感不易,“下次休假,我不一定有時間去找你。”
先讓他把時間再推後一點,就當和自己久違的膽怯妥協。
“是嗎。那就沒必要一定要見面才能解釋了。聽好了,我說的每一句話都很重要。”
當他聽懂今井的話是什麼意思的時候已經遲了。
2.
“前段時間,我又一次意外去到了十年後。果不其然,和十年後的你吵了一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