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早上五點不到苟女士锲而不舍的電話又打來了,蘇爽照例接通後放在一邊,等她滿腔怒火發完後才嘶啞地說:“苟姐,你讓我再睡會,等下我就去領證了。”
為了能讓她随時結婚,年後返城時連戶口本都給她揣上了。
苟姐在電話那頭呆滞了三秒,随後是鋪天蓋地地追問:“你領證了?是我想的那樣嗎?對方什麼人?帥不帥?配不配得上你?做什麼工作的?家裡有什麼人?怎麼這麼快?還是你一早就交往了一直在騙我?或者領證是假的?……”
蘇爽被她的連環炮攻擊得腦門心都痛了起來,在床上蹭了幾下頭後才有氣無力道:“苟姐,叛逆期最終戰勝不了更年期,我投降了。我找的那個男人外貌是一等一的,之前就談了,怕你催才沒跟你說。等下我把證拍給你,看完後你就安享晚年吧,别再天不亮就打電話來罵了。行不?”
“你以為我想罵你,我還氣得血壓蹭蹭往上漲。”苟姐突然想到一點,立馬轉了話鋒,“等等,你都結婚了,沒有娘家人怎麼行?明日我和你爸就來。”
“你可别了,他……害羞,要是把我的小嬌夫吓跑了怎麼辦。過年我會帶他回來,到時随便你橫着看還是豎着看都行。再說還有年年在呢,她這個娘家人也不會任由我被别人欺負吧?”
苟女士一副被人抛棄的怨婦樣,心痛十秒後才怨怼道:“行行行,孩子大了不由母。反正過年我要看到你帶個男人回來,不然的話你就再也别出去了。”
忍過心裡一陣失落的堵塞後,她接着說,“還有我和你爸一輩子的積蓄都是你的嫁妝,你不能看低了自己,對男人可以大方,但也要留個心眼。若他家條件不行,你先走出一步,給他父母親人買點東西,拿點錢,人家自然對你刮目相看了。你爸公司還行,那點小錢我們給得起,不要舍不得……”
她的叮囑一打開就是沒完沒了,蘇爽又将電話擱置一邊,等那邊沒有聲音了再拿來敷衍地應道:“聽到了聽到了,我要睡了不然就不能美美地去領證了。”
苟女士聽到那邊傳來的忙音失神地放下電話,有種怅然若失從心間劃過。
八點五十分,蘇爽準時出現在民政局門口。環顧一圈後沒看到人,心裡嘁了一聲,坐在階沿上等待。
八點五十九分,那人終于出現了。仍是一身黑色西裝,白色襯衣扣到了最頂上,暗紅色的領帶稍稍讓人鮮活一點,看起來不那麼冷寂。
不可否認,男人的外在條件足可以吸引所有的女人,也不怪杭奶奶那麼誇贊。隻不過她沒興趣。
“看杭先生穿着應該是精英人士,沒想到時間觀念這麼差,做你的老闆應該很頭疼吧?”
“我沒遲到。”
蘇爽一噎,憤憤地上了台階。
整個過程不到半小時全部辦好了,工作人員笑容可掬地将兩個紅本本遞給他們,仿佛他倆就是下一屆的生育大軍,殷切的笑容讓蘇爽汗毛直豎。
走到大路時杭堯宸面無表情地說:“我還要上班,協議内容下班我來找你簽。”
“沒問題。”蘇爽先一步轉身,頭也不回地回了三個字。
杭堯宸看着那道苗條背影沉默幾秒後,轉身走了。
回到此花間時,看到一個中年男人在門口徘徊,他穿着樸素,身上的牛仔褲洗得發白,上身的T恤也已經變形,布滿了去不掉的斑痕。
蘇爽狐疑地看了一眼,他慌張地低下頭,退到了牆角,待她進去後他又往店裡張望。
蘇爽一臉不解問兩個店員:“門口的人你們注意到沒?”
“注意到了,剛開門他就來了,也不進店。”李小琴應道。
“多留意一下,特别是你們兩個在的時候。”她将包丢在收銀台上,又問向李小琴,“和風路的開業花籃送去沒有?還有那位病人的鮮花送了沒有?”
“開業花籃已經讓人送了,那位病人的花跑腿小哥一早就來了,這兩項票據都放在抽屜裡。”
今早有店家開業,所以她們一早就來了。此花間離任城最大的醫院近,裡面有些病人在可以養花的情況下會買些花來讓自己愉悅心情。
一般店家或者公司開業,用的東西比較多,她們都是找的長久合作的人送花。像那些散的便是跑腿小哥送了。
這兩名店員從開業就來了,蘇爽給的薪資也豐厚。雖沒有大公司的保障多,但比大公司自由輕松。
蘇爽往椅子一坐,看着滿屋的綠植和各色鮮花,會心一笑。四個角拉了兩條對角線,上面挂滿了藤蘿,牆上安了架子,綠植擺了滿牆。地面除了空出過路的餘地外也都擺滿了花。放眼一看,如置身綠幕和花海中。這就是她想要的生活,自由、馨香、甯靜。
十多分鐘後,門外的中年男人終于捱不住,怯意地進了店,他滿臉通紅,眼神緊張,弱弱地問:“我……想買一支向日葵,最,最小的要多少錢?”
蘇爽憑直覺他不是那種怡情養性的人,起身朝他走去,語氣平靜微笑道:“我們的鮮花都不便宜,先生若是非必要的話可以考慮一下再買。”
他一聽價錢眼中的光瞬間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愧疚失落的表情。
“先生要是不嫌棄的話我這裡有一支掉瓣的向日葵可以免費送你。”蘇爽邊說邊走向放向日葵的花籃,用身體擋住男人的視線,悄悄将一支新鮮的向日葵摘掉了兩片花瓣。
展現在男人眼前時,被摘掉花瓣的向日葵剛好缺了一個小口。男人眼露驚喜,甚至有些激動地說:“不嫌棄不嫌棄,露露看到了肯定會喜歡。謝謝你!”他對着她躬了一下腰。
蘇爽錯開身體沒有受他這一禮,說:“是你幫了我的忙,不然這也賣不出去也是要扔的。你的妻子真幸福。”
“啊?不是不是,你誤會了,”男人連連搖頭,“露露是我的女兒,她生病了,要了很久的花,我為了治病……這下好了,真的謝謝你。”男人喜不自勝,一邊感激她一邊為露露慶幸。
蘇爽沉默,她不知怎麼說,直到男人跨出門口一步時,她急說道:“如果可以我想請先生有空時來店裡看看,幫我帶走一些賣不出去的花。”
男人轉頭沖她點了點頭,一臉開懷地走了。
兩位店員繼續打理花品,蘇爽打開電腦,将這兩日未入賬的票據入進電腦。财務上的事情大多數是她和江年年管理,采購有了專門渠道不是很操心,其他的事都有店員幫忙。
時鐘滴滴地轉,進進出出的顧客和跑腿小哥換了一茬又一茬,手上的事情忙完後,快到一點了,趕緊叫了飯菜來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