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嶼撇過頭不去看，卻又忍不住用眼角餘光觀察這邊的一舉一動。

隻見江年年嫣然一笑，燦若明霞，将花塞到他手裡，說：“這都不敢接，要是十年前我還想用這花俘虜你。不過現在嘛，二選一。”

顧辭愚錯愕道：“二選一？”

“對。接了這花要不你陪我談戀愛，要不就用你的關系網給我招覽帥哥。如果有人問這花誰送的，你就說我的大名，将我宣揚出去，這樣的話那些帥哥看了很難不拜倒在我的裙下。你也解脫了，我也有人陪了，兩全其美。”

顧辭愚笑着接下，調侃道：“這麼新鮮的花樣我還是頭一次見，你等着吧，等下肯定會有很多人加你。你就這麼恨嫁？”

蘇爽笑出聲：“她才不是恨嫁，她說集齊百男，長命不難。現在還不到十個，早着呢。”

“那是，學長，我拭目以待了咯。”

“沒問題。”

舒嶼咬了咬牙，原來他是她百男遊戲中的一環。

蘇爽再次将自己的花遞給他，顧辭愚顫動接下，認真道：“謝謝！”

她淡淡一笑，心中複雜的情緒終究變成了蜻蜓點水般地掠過，那份漣漪似觸礁後慢慢縮小，直至平靜。

九點整發布會開始，蘇爽和江年年坐在前排，第一排的人對這兩個無端出現的美女多加揣測。二人淡淡面對他們的目光，或者投以一抹淺笑。

會上流程首先是杭堯宸講話，他講着講着目光不自覺地看向蘇爽，她隻是禮貌性地盯着台上，看累時側頭和江年年竊竊私語。

台上的舒嶼适時地捧場，眼角餘光瞥見江年年不時地東張西望，再聯想她那集齊百男，長命不難的宏偉目标壓下不悅，露出紳士假笑看向台下。

主角出場，發布會也進入高/潮，顧辭愚侃侃而談，就未來的公司前景、規劃、專業以及拓展作了詳細說明。就連記者的提問他都一一應對，自信、敏捷、從容、博聞。

蘇爽認真盯着台上的他，依稀看到當年學校演講的他那般自信，無畏和期待。他是一個溫柔内斂的人，隻有在他的專業上才能看到他的光彩熠熠。

這樣的他她看了三年，再次看到在台上閃光的人她有點恍若隔世，昨日種種一點一滴地彙入她的腦海，曾經虛無缥渺的期待和失落撞上如今淡闊從容的她，以前的一切好像也變得不那麼剜心了。

七年的時間，在一日複一日的消蝕中，原來清晰的一切慢慢模糊，原來有過的彷徨不安也被慢慢磨掉。

不刻意記起也不刻意遺忘卻在七年的歲月中漸漸沉澱，她好像在這一刻釋懷，原諒了以前的無助與揪心。

對于這樣一次内心的大洗滌也帶動了她的情緒，那份壓抑的情緒順着她的每個毛孔舒張，心底湧起的酸澀一下子全擠進了眼眶，微燙的眼眶慢慢聚着溫熱的液體滑過下睫毛順着臉頰流下。

這滴淚為她，也為他。

台上的顧辭愚正講得口若懸河滔滔不絕，卻在下一秒突然停頓，禮貌性的笑意僵在臉上，怔怔地看着台下失神卻流出眼淚的蘇爽。戛然而止的話引起會場的注意，他們錯愕地看着這一幕，不明白他為什麼不講了。反應過來的記者瘋狂按下閃光燈，幻想一篇轟動業界的大新聞。

底下的人竊竊私語起來，他們面露疑惑，甚至有些幸災樂禍，認為他不能堪當大任。杭堯宸注意到場面看向蘇爽，了然顧辭愚的失态，那滴淚同時擊入他的心裡，一時間也忘了去化解這種場面。舒嶼一看，心裡嗔怪他不該這時情動誤事，借着桌上的鮮花作盾伸手用力拉了拉顧辭愚。

收回怔意的顧辭愚不愧是做傳媒行業的，馬上應對此種情況，笑言：“剛剛我故意停頓幾秒就是想考考大家，我們追求時代潮流，追求企業效益遇到瓶頸時為什麼不留出幾秒鐘思考反而病急亂投醫呢？

有時一個正确的決策往往就是在那幾秒沉默中産生的，而當下年輕人最缺的就是思考。未來我希望不管是同行還是各界人士都能習慣性地給自己幾秒鐘的思考，然後迎難而上，做行業的裡程碑！”

話音落會場響起雷鳴般的掌聲，也将蘇爽拉回現實，她趕緊假意撩發擦掉流出的淚，嘴角慢慢拉開，扯出一個禮貌平淡的笑容掩蓋剛剛的失态。

江年年了然她的心思，伸手握住她的手給她安慰，靜靜地看着台上人演講。

很快他的演講結束到了提問環節，有些商報記者提的都是一些商業上的事以及他過往的職業閃光點。後來便是一些雜志小報記者的提問。

一個女記者突然提問：“顧先生，我們一直很好奇像顧先生這麼優秀的人肯定有很多女孩喜歡。請問顧先生有沒有心儀的人？或者說會喜歡業内的人嗎？”

“這個，”他看了一眼台下，溫和笑道，“我無法透露，以後你們就會知道，應該與業内無關。”

“這麼說是有一個與業内無關的女孩子，請問她今天來了嗎？”記者也是很刁鑽地提取字眼。

“抱歉，是你在引導，我沒有說。我的私人生活很簡單，沒有探尋的商業性，各位還有其他問題的盡管問，不然就到時間了。”

他這麼一說，其他還有商業上的問題的人馬上搶了話題過去。

半個小時後發布會總算結束，會場的人陸續走光，隻留下一些工作人員清理會場。蘇爽和江年年最後走，才走出幾步顧辭愚的聲音傳了過來。

二人停住原地等待。

他走到蘇爽面前定定地看着她，想從她臉上找出一絲他剛剛在台上看到過的淚痕，而此時的她風輕雲淡，平靜地等着他說話。

“蘇蘇……”吐出這兩個字，他喉間哽咽，想不顧一切上前抱住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