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到顧辭愚杭堯宸眸子暗了暗,她和他有十年的情誼,但她是他合法的——妻子。他在意的是她的态度,顧辭愚能輕而易舉地影響她的決定,難道他和她隻有離婚收場嗎?
二人說話間兩位助理辦好了登機手續,他們走的是商務通道,人少,又是頭等艙所以很快。杭堯宸借口登機将舒嶼的好奇打斷,幾人朝裡走去。
顧辭愚到公司後才聽吳助理說了芯片一事,得知他們出差的城市是赤城松了一口氣,因為他和蘇爽要去的城市也是赤城,隻不過要晚兩天。
華頂未收購之前數據超爛,他接手後對内對外都做了改變,他目前需要一個有影響力的大作才能打開市場,所以這段時間除了整頓内部之外就是調查市場。
得到的數據參差不齊,即使好的也是昙花一現,未做出确切可行的方案前他是不會輕易行動的。
将一些方案交給助理又交代他一些事情後顧辭愚出了公司,直接來到花店。彼時蘇爽正在店裡。
她立于花間,第二層的架子上剛好有幾支雛菊掉落在她的鬓邊。眼角若隐若現的笑意與菊瓣互相映和,似雨後初霁的岚光,在他眼前幻出五彩霓影。
她在那片霓影裡恬笑,昂揚,一如當年從暮霞裡走過來的樣子。
他唇瓣翕動,幹澀地抿了抿,腳下輕移,朝她走了過去。店員看到他來識趣地退開,她們見過幾回,從他那雙含情脈脈的眼裡她們知道代表什麼。
“你怎麼來了,”蘇爽乍然看到他,眼角的笑漸漸退去,緊張地問,“出了什麼事嗎?”
他神色不虞,眼眶有些發紅。
看見她眼裡的擔心他緩了緩神色,扯出一抹笑:“沒什麼,就是想來看看你。”
蘇爽松了一口氣,笑說:“那就好。我們過兩天就走了,我還以為你會很忙。”她突然想起以前面對他的喜怒哀樂她會跟着歡喜或愁苦,剛剛她也擔心他遇到難事,就像擔心年年一樣,不再有别的情愫。
“忙嗎?不忙的話我們出去走走。”
蘇爽看了看外面陰沉的天空,遲疑一秒後點頭。他的情緒很低落,看起來很傷感。
進入秋天,一切都學會了蟄伏,日芒不再強盛,蟬鳴不再聒噪,就連城市氣息也不似春夏那麼蓬勃。二人走在商業區的木棧上,時而綠植入眼,時而人影閃現。
走了一段路後,兩人坐在旁邊的長木椅上休息。顧辭愚看着對面街鋪的繁華,眼神微動。以前他倆也會坐在這樣的長椅上望遠,有說不完的話。
“蘇蘇,你還記得我們以前經常這樣一坐就是半天。”
蘇爽眨了眨眼,随後平靜道:“記得,不過是在公園,一眼望不到邊。”就像她當初的心一樣,落不回肚裡。
聽着她平靜的語氣顧辭愚心底一沉,七年的距離終究生疏了曾經跳動的兩顆心。他以為他努力拉近,就會将七年的隔閡消除,卻沒想到越是接近他越能看到她愈漸平靜的心湖。
從最初見到他的震驚到驚喜再到平靜,莫名恐慌一個事實——她的世界好像不再需要他了。
蘇爽見他久沒回應,側頭問他:“這些年你在國外過得好嗎?”她一直想問,從七年前就想問,到現在終于問了出來,赫然發現,也不是那麼難以開口。
顧辭愚怔了怔,目光轉向她,一錯不錯地凝視她:“不好,一點都不好。别人可以逃課,我不能。别人可以下班,我不能。我時刻提醒自己,快點再快點,這樣就能回去,因為有個人在……”
“下雨了。”蘇爽伸出手接了兩滴雨水,将他的話打斷。
在等我。
他在心裡将話說完,終于意識到自己曾經對她的殘忍。那些被他打斷的心意是否像他如今這般心痛。
“蘇蘇,我想跟你說當年……”
“好像雨大了,”蘇爽站起來,對他說,“你在這裡等着,我去買把傘。”
她不管不顧地轉身跑開,獨留他在原地默默流淚。跑出一段距離後,蘇爽擡手拭掉眼角的淚,苦笑出聲。
太遲了!
她沒想過打斷,卻下意識地打斷他的話,因為她腦海裡再也沒有他的身影,反而有了另一個模糊的影子竄入進去。
她拿出手機給那人發了一條信息。
【你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