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的江甯府,梧桐樹穿着留有去年深秋味道的春裝靜悄悄地呼吸,仿佛稍微出聲就會打擾到院内談話的江甯和于熒。
于熒說完上岸後和冰原調皮還有自己模拟考核屢次失敗的故事,擡頭看向清冷的圓月,抿嘴繃起一個月是故鄉明的笑容來。
“我能看看你寫的卷子嗎?”江甯突然對于熒說,幽藍色的外衫被夜風挑起一角調皮地往石桌外拽。
于熒從背後大容量的書包裡掏出一摞雕着細密紅花的白紙,江甯腦海中出現了一個女孩在車途中,往白紙黑字的紙上用心頭血勾寫的畫面。周圍人歪七豎八睡着,她低着頭,把整張臉都埋進滲血的白紙,她眉頭緊鎖,一幅強忍淚意的樣子,但是下一秒給江甯的仍然是一幅天真無害的笑臉。
于熒有點不好意思,猶豫着把“血書”雙手遞給江甯,江甯拿過以後掃了幾眼,于熒覺得自己就是個傻子,在把自己最恥辱的一面毫無保留地展現給這個知識淵博,又溫柔的男人。有那麼一瞬間,于熒覺得江甯會把卷子丢在地上,劍指着她說怎麼會有這麼荒誕的思考方式,她不配為人。
“這……”江甯遲疑着找尋合适的措辭,最後在于熒低頭時候換了一個話題:“這是女孩子的字啊?”
于熒懵着擡頭望他,又把自己雙手隐在寬松的袖中,左手按住右手虎口,輕顫着掐深那裡的筋骨,仿佛掐斷某根筋骨,她的字就會有很大的改觀。右手很快充血,紅彤彤的一片漩渦,于熒沒忍住咯咯直笑:“啊……還行吧?”雙手因為用力和麻木的疼,顫抖得更劇烈了,于熒把握住手的雙臂伸直,伸懶腰狀。
江甯沒有接話,隻是問:“你為什麼要把句子的結構都标出來?哪怕是選項。”于熒把頭低了下去:“我………認識每一個字,每一個詞語,可是句子的意思我看不懂……”
“考核時間很有限,你都能答完嗎?”江甯突然想到新聞裡報道最近偶有島魂出現在大陸上,看着于熒對大陸文明不求甚解的樣子,有些懷疑于熒的來曆。
于熒搖頭:“這些都是我在路上畫的,可是……考核的時候我以為自己讀明白了……”
江甯翻過紙張,主觀題也是猩紅一片,細看每一個字,歪歪斜斜的筆畫以一種似飛還羞的姿态跳着十分詭異的舞蹈。紅的是參考答案,而自己寫的答案卻隻有廖廖數字。措辭迂回,表述俏皮在點卻不甚專業,格式也與題目要求不符,江甯讀完隻覺得文如其人,從内而外透着一股傻氣。
江甯問:“冰原是怎麼評價你的?”
于熒把滿是指甲印的右手搓來搓去,回憶片刻道:“她說讓我多看看答案是怎麼寫的,然後總結出來模闆……”江甯心想這辦法雖然笨,但是很适合她。“你感覺如何?”江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