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情最嚴重的江城撤掉城封時,一朵盛大的粉色櫻花在江城上空慢慢瑟縮起花瓣,最後甚至旋轉起來,凝成一個粉色的點,随即爆炸成萬千細碎的花瓣,紛紛揚揚落下。
“咚——咚——咚——”祈福鐘準時敲響了十二下,餘音袅袅,聲聲缭繞在新生的大陸上。
青龍慢慢收縮,煙霧一般的的神蘊一縷縷回到冰原的身體裡。最後一縷歸位時,劇烈的青蘊以冰原為中心向四周擴散,所及之地焦煙彌散,一根根倔強的小草拼命搶奪屬于自己的位置。槐樹們恢複了原有的綠色,紛紛挂上了噴香的雪白槐花串。楊柳們松開了花苞,細密柔軟的飛絮在空中跳躍舞蹈,有的與對方抱在一起,随重力滑在地上滾作一團。
昔日的迎澤湖又換掉了水,魚兒瘋搶着從冰泡裡朝它們丢去的食物。因為無法判定空氣中是否還有幸存的火粒,城魂們達成共識,先不取掉封着人類的冰泡。
在所有人都忙着恢複元氣時,同一世界的另一面同樣在恢複正常秩序。
大司命總算是能休息一會兒了,連續幾個月在世界各地狂奔,等待着他的魂還是不計其數,數字甚至還在瘋漲。不僅有人類,還有各個種族的生命,此起彼伏,抱團紮堆。神力再厚,大司命依然差點緩不過勁來。
少司命那邊同樣熱鬧,數不盡的魂靈将她密不透風包裹住,一張張嘴開開合合,往往她在聽這個魂有什麼要求時,另一個魂就開始推搡,然後有魂靈被擠了下去,幸運的成為新生兒,不幸的剛下去大司命就得撈回來。
大司命心疼妻子,忍不住罵道:“急什麼?!要麼就聽指揮,誰也落不下。要麼各回各家,各找各媽,别給勞資添麻煩。艹!你撞我有什麼用?人就那麼多,不是人又不願意,怪我們喽?一天天的盡是事……”
魂海中的少司命不耐其煩地回答各個魂靈的死因,有魂想回去但是忘記了自己是誰;有魂幹哭卻無淚,總說自己什麼什麼沒完成,但同樣也想不起來是什麼事;還有魂問我們為什麼會忘記?另有魂拖着與其他魂一樣的身體,卻做着動物或植物的行為,有一個大概是貓,盤在少司命頭上打瞌睡。
“來到這裡的都會忘記的……”
“會有人幫你完成的……”
“就是這規律啊……我們接任司命的時候也沒魂解釋過啊……抱歉抱歉……”
“現在大家要做的就是等待,人的數字确實有限,如果不排斥可以從花草樹木開始,這個長得快……”少司命溫暖有力的聲音斷斷續續從魂海傳來,大司命忍不住撥開魂海,攬住少司命:“别說了,歇會兒。”轉而對七嘴八舌的魂海大喝:“大夥兒來了這裡就不要再回想之前的事了,回不去的。你要是覺得能,可以去北極星,那裡可以去五維。”
“這裡不行嗎?”有魂喊道。
大司命咽了下口水,朝聲音喊:“這裡是四維,隻限于看和往前走,這裡回不去的!”
“現在人數那麼少,哪夠我們分啊!”又有聲音傳來。
“都說了幾遍了?!所有生命都一樣!隻是有快有慢,不想當非人也沒見你們當了人有啥作為啊?我和少司命接任的時候啥樣,現在特麼還是啥樣。難得有點水花還各種掐架,自己想當人還不把别的生命當人是啥意思。食物鍊什麼時候說人是主人啦?”大司命指了指地上的世界:“看好了,就那些條件,等火熄了,還會有一大波空缺,是留在這還是各找出路,你們自己看着辦!”說完便把少司命推離了魂海,少司命有些不放心:“起亂子怎麼辦?不行我還得回去看看……”大司命不容商量地箍住妻子:“管他們呢,反正該說的都說了,愛咋咋地吧。管那麼多幹嘛,這段時間可累死我了,歇歇吧。”
少司命錘了錘白裙後的雙腿,也有點力不從心了。
大司命看着煙霧缭繞的世界長歎一聲:“咱們任司命多久了?”
少司命想了很久,搖了搖頭:“不知道,忘記了。”聽畢大司命又是長歎一聲:“我們也盡職盡責了……”
少司命聞言,伏在丈夫懷中閉上了眼睛,她輕輕說:“那就好好安排一下吧……”
于是,在世界上的新芽破土而出同時,也有幾堆魂靈離開了這個藍色的星星,它們向北極星的方向慢慢行進。将近幾百年的旅程到達終點後,它們踏上了去往五維空間的路途。殘酷的是,它們剛一進入入口,便被巨大的引力撕裂成碎片,然後被北極星司渡進了發往藍色星星的定位發射塔中。
北極星上的四個星司都沒有嘲笑它們,而是同往常一樣,将魂靈的碎片收集起來,為穩定生命之星的四季變幻加大了能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