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慰完了龐師傅,真正要緊的是安排陳強這頭:“大師兄,我打算這樣,過了年一上工,你就接大櫃的差事,你的薪水我也沒和你商量,就先定五百塊錢一個月吧,你要是覺得不合适咱們哥倆再商量。至于廠子裡,沒有了呂大櫃,那幾個跟着他的小王八蛋也作不了啥大妖,轉過年就直接開了吧。要是還有那個絞牙起刺的,該辦就辦,該辭就辭,不用在乎太多。要是那個什麼幫辦大人來搗亂,你别和他硬頂,能花錢就花錢,實在不行把廠子停幾天也沒事,他總不能見天跟咱們耗着吧?他還不一定能耗的過咱們。再說在哈爾濱這一畝三分地上,他還不是天,真正說了算的還得是老毛子,我已經安排好了,實在不行你就按我說的去找這幾個老毛子,讓他們出面解決,不管咋說咱們一年也給老毛子交那麼多稅,他們也舍不得讓咱們出問題,這是一;咱們這些師兄弟裡邊小春、侯波、金明、馬濤都得跟我走,其他人和快槍隊都給你留下,這是二;我這兩天就去想辦法再買一些長槍,争取湊夠五十支,過完年再招上七八十個人,都放到快槍隊裡邊進行訓練。切記,不能都從一個地方招,不能讓他們抱成了團,不合格不聽話的都刷掉,最後能有五十個人就可以,這是三,大師兄,這個事非常非常重要,有了人有了槍,别人想要禍害咱們就得好好尋思尋思,在哈爾濱這旮瘩,除了老毛子咱們誰都不怕”。
陳強心情複雜的看着大少爺,大少爺的安排讓他從心眼裡面感激,他以前做三櫃的薪水隻有八十塊錢,也就是工人的五六倍,再加上他家裡人口多負擔重,每個月都是勉強夠用,可是現在就不一樣了,五百塊錢一個月,一年下來就是六千塊,啥都不說了,不就是這條命嗎?除了大少爺,誰拿正眼看過自己啊?
陳強有些激動的對卓立仁說:“大少爺,這個錢——太多了吧?俺不能、、、”,不等陳強繼續說下去,卓立仁就笑着說道:“大師兄,你覺得多是吧?我還覺得少呢!我把這麼大個家業都交給你了,給你少了,你說我能放心嗎?你先别忙着客氣,我這後面還有話說,這個五百塊錢就是現在的薪水,我可還記得你跟我說過,你說要是你來幹這個大櫃,一年還能給東家多交兩成的利,有這話沒有?”
陳強一咧嘴,這個少爺還記着呢:“嗯,有”
“好,就是這話,大師兄,我把話撂這,不算那個呂大櫃以前往自己兜裡倒騰的黑帳,到了年底你要是能比上一年多交一成,你的薪水就翻一番,就是一個月一千塊錢,多交兩成就翻兩番,就是一千五了,你聽明白了嗎?”
陳強又迷糊了,他怎麼都想不明白這個少東家咋就這麼舍得?卓家給掌櫃的開的薪水在哈爾濱中國人的買賣裡邊已經是最高的了,除了俄國人的買賣再沒有比他們家更高的了,再說就是算上俄國人的買賣裡還有整個中東鐵路上,誰聽說過給中國人開一千五百塊錢一個月的?中東鐵路上的俄國職員一個月才能開到三千塊錢左右,中國人連想都别想。這不是敗家嗎?
不容陳強在這胡思亂想,卓立仁直接就給他說明白了:“大師兄,你就别擱這胡琢磨了,我把實底都透給你就放心了。這個事吧你掉過來看就明白了,你想想啊,你得把廠子管好了才能多交那一成是吧?你的薪水才能翻一番是吧?可是你要是給東家多交一成那是多少?咋算都是東家得的多,而且多多了,想明白沒有?”
這個道理其實陳強也明白,可是明白歸明白,不僅他明白,大部分人都明白,就是沒有一個東家肯給掌櫃的這麼多錢來鼓勵刺激他為東家拼命賺錢,因為在這個年代裡貧賤富貴差别太大,傳統觀念根深蒂固,不論是東家掌櫃的還是幹活的工人,幾乎所有的人都天經地義的覺得是東家支起來這麼大個買賣才養活了幹活的工人,沒有人尤其是底層的工人會認為是自己的勞動養活了東家,當一種錯誤的觀念經過了千百年的延續就會逐漸成為所有人的共識,這也是人類的一種悲哀!
好不容易安撫住了陳強,卓立仁還得繼續給他安排任務:“大師兄,還有一個特别重要的事情,我看了,咱們木材廠附近出去老遠都沒有人家,也沒有别的工廠作坊,都是空地,那些空地要是想買的話得多少錢一畝?”
陳強有點跟不上他這一腳天上一腳地下的,想了想才說:“大少爺是想買地?咱們木材廠已經夠大的了,前幾年才把西邊那塊地買下來,建的闆材廠,你這是、、、”
卓立仁也不跟他多解釋:“我現在還不能告訴你買地幹啥,不過我肯定有用,而且是有大用,你到底知不知道價錢?”
看見少爺有點急了,陳強的臉都紅了:“不是,大少爺俺沒那個意思!那些空地根本就沒人要,鐵路管理局來廠子裡收稅的那個老毛子米沙都問俺好幾次了,還說咱們要是要的話多少給幾個錢就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