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既然這樣的話那好吧,我可以說,我認為假如,對,我說的是假如可以的話,一個月三百盧布應該是一個非常合理的數字,當然如果您也是這樣認為的話”。
卓立仁好不容易才忍住不笑出聲來:“不行先生,我認為這個數字非常的不合理,完全沒有體現出來您的價值和我對您的尊敬,所以我認為比較合理的數字應該是——”,說到這裡卓立仁故意停了一下,他很享受讓别人感到驚喜和快樂的那種感覺:“應該是一千盧布才比較合理,您覺得怎麼樣?”
然後他的手就被馬克西姆先生的那一雙大手,不對,應該說是熊掌給握住了,開始拼命的搖晃,還往死裡捏的那種感覺,他覺得自己的手可能是被捏碎了,也可能是骨頭折了,反正是麻木沒感覺了。幾乎所有的俄國男人都有這個習慣或者說是毛病,他們認為與别人用力的握手才能表達自己的感情,和老毛子打過交道的人都明白這個。等到他好不容易把手從那雙熊掌裡面給抽出來,手上都沒有血色了,慘白慘白的,他還想着可别讓譚小春看見,要不又得說他像個女孩子了。
等到兩個人的心情都平靜下來,馬克西姆先生帶着卓立仁從頭到尾把這個巨大無比的庫房查看了一遍,于是滿眼都是小星星的卓大少爺立馬變成了掉進米缸裡面的老鼠,瞬間開啟了幸福的煩惱模式,為什麼呢?他現在是看見什麼都喜歡,發自内心的那種,恨不得把看見的所有東西都直接搬到自己的馬車上拉走,對于了解未來十幾年甚至幾十年的大勢所趨,時刻準備着打仗的卓立仁來說,這可都是貨真價實的寶貝,可是滿滿當當這麼大一倉庫東西,要想都給弄到自己家去,好像也不太可能,這可把他愁得不行。
馬克西姆先生已經記不住他都要什麼了,就聽見他不停的說這個得要,那個也得要,就連最裡面那幾門山炮他都想要,你一個開工廠做買賣的要那玩意幹嘛用啊?什麼?舉辦開業慶典當禮炮用?你糊弄傻子呢吧?還有那幾挺馬克沁重機槍也要?你可别告訴我你打算用這玩意代替放鞭炮聽響啊?啥玩意?這一堆莫辛納甘你也要?馬克西姆先生看着那麼大一堆步槍直發懵,用兩隻手捂住自己的腦門子不說話,心裡想那麼大一堆還不得有個百八十條步槍啊?就算是當破爛收花不了多少錢,現在又不打仗,你把這麼多槍啊炮的弄家裡去幹嘛使啊?你這就是要造反的節奏啊!
馬克西姆倒是不擔心自己這個新老闆會真的發瘋想造反,可是不管他怎麼勸怎麼說,這個錢多得撐得慌的中國少年就是不松口。萬般無奈的馬克西姆先生左思右想反複權衡之後,終于想到了一個辦法,他告訴卓立仁現在不能把這些武器裝備就這麼大搖大擺的直接往外面弄,得給他幾天時間,讓他把那些比較大的家夥都給拆解成一個一個的零部件,比如可以把馬克沁重機槍拆成槍身、槍架、底座、護盾、輪子幾個部分,如果時間允許他甚至還可以把槍身再拆解為槍管扳機水筒彈簧這樣一個一個的小零件,至少那些步槍的槍栓總得拿掉吧?再分批分期一點一點往外面倒騰,這樣就不那麼紮眼了,因為誰也看不出來是啥東西了。
卓立仁可不管你怎麼弄,你隻要都給我弄出來就行,他還告訴馬克西姆先生,隻要他把這裡邊的這些武器裝備差不多都弄出去,就給他五千盧布的特别獎金,結果就被馬克西姆先生嚴重地鄙視了,馬克西姆也不傻,他太清楚這麼大的一庫房武器裝備能值多少錢了,五千盧布?還特别獎金?拉倒吧你!這裡邊任意一個小角落裡面的東西都不止五千盧布,整個庫房的東西加一起要是沒有個十幾萬甚至幾十萬盧布,馬克西姆先生都願意不穿衣服在外面雪地上裸奔一圈。
跟着馬克西姆轉悠到最裡面的一個角落時,卓立仁看見了一樣東西,他心裡咯噔了一下,那是一根一米多長,不到十公分粗細的黑色鐵管,用兩根手指頭粗細的金屬杆支撐着斜立在地上,底下用一塊挺厚的金屬鐵闆墊着。卓立仁覺得這東西非常像自己以前用過的迫擊炮,不過樣子不太一樣,這個顯得特别的簡陋粗糙,好像連邊邊角角的毛刺都沒有進行打磨,看着就不像什麼好東西。
卓立仁不動聲色的走到這東西旁邊,蹲下來仔細打量起來,他身後的馬克西姆先生給他介紹說這東西是他鼓搗出來的,本來他是想試試看能不能造出來一種新型武器,因為他覺得這種武器應該非常實用,他已經研究了一年多了,到現在還沒有什麼結果,主要是因為沒錢做實驗,也沒人支持他,現在他已經把這東西停下來了。
卓立仁已經基本上确定,這就是自己在上一輩子用過的迫擊炮,這是他用得最好的武器之一,他的一個老長官給他起外号叫’卓一炮’,因為他曾經在八百米外隻用一炮就幹掉了小鬼子拉炮彈的卡車,還順帶着把旁邊的日本兵炸了一個人仰馬翻死傷慘重。
他看着馬克西姆問他:“如果我給你足夠的資金支持,你能不能把這東西弄出來?我覺得這東西不錯”。馬克西姆有些不确定的說:“先生,您應該知道,研究一種新型武器是非常困難的,除了資金支持還要有各種材料和人員支持,我一個人弄很難”。
“你需要什麼我想辦法給你弄來,需要什麼人你去找,資金方面應該不是問題”。
“哦!那麼好吧,我暫時隻要兩個人,一個是我的同事叫薩沙?米契柯夫,他就在哈爾濱,也在别人家裡幹活,和我一樣窮得隻能喝最差的伏特加,隻要我去叫他,他馬上就會像一個看見媽媽的小馬駒一樣,用最快的速度跑過來。還有一個人是列昂尼德·尼古拉耶維奇·戈比亞托先生,其實這東西最開始就是他想出來的,他以前是沙皇陛下的炮兵大尉。雖然現在已經退役了,可是他對這東西應該怎麼弄和怎麼使用都很有想法,如果有了他的幫助,我想應該能夠加快速度的”。
“這個人在哪裡?怎麼能把他請到這裡來?你認識他嗎?”
馬克西姆先生有一些不好意思的說:“我當然認識他,實際上他是我姐姐的丈夫,他現在和我姐姐在伊爾庫茨克住,前幾年他在和日本人的戰争中負傷,就是在那場戰役裡,因為無法對狂挖戰壕,像土撥鼠一樣進攻的日本兵進行有效炮擊,他在指揮時突發奇想,命令士兵把高地上面的臼炮炮口擡高到極限後,用最大角度抛物線進行射擊,竟然還真的把炮彈打進了日本兵的戰壕裡面,取得了巨大的戰果。他卻在戰後因為傷殘被強令退役,他的身體因為受傷,不能做什麼體力活,一個大尉的退役津貼每個月隻有一百二十盧布,他們家還有四個孩子,這日子怎麼過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