萬一生出什麼差池……
思及此,晉王臉色愈加凝重。
“你速去發信号,”與幾名精兵拉開些距離,他随即低聲吩咐王小花,“命附近暗衛,還有錦衣衛那幾人,務必将魏清甯給本王全須全尾帶回來。”
信号是用特殊的香料制成,沒有聲響,倒不用擔心會引起旁人注意。
“可這麼一來,他們有可能會被陳昭察覺卧底身份。”
王小花也擔心魏清甯,但錦衣衛那幾人,可是曆經數年才勉強取得了陳昭的信任。
晉王一記冷眼掃過去,語氣森然:“若這點小事都辦不到,本王還留你們何用?”
王小花被看得驟然一顫,不敢再有片刻遲疑,飛身閃入旁邊密林。
與此同時,晉王也率領其餘精兵,向着密林枝杈茂盛的南向而去。
山洞潮濕,山匪久居此處,肯定會尋在陽光充足之地安置。
……
誠如晉王所想,魏清甯面對一衆羸弱的走失女子,絕不會獨善其身。
她或許可以先行獨自脫身,再帶大部隊前來救援,但那樣很可能讓山匪提前警覺。
并且适才山匪還說,待他們首領回來後,就要将這些女子送走。魏清甯不得不重新考慮計劃。
尤其其中一名女子認出她後,“您可是……魏清甯魏大人?”
趁着大金牙出去撒尿的空擋,那粉衣女子驚喜又難以置信地試探道。
“是我,”魏清甯點點頭,輕聲回應:“我們是專程來救你們的。”
“太好了!是魏青天,魏青天來救咱們了!”
“真的是魏青天麼?我不是在做夢吧?”
“是真的,我曾在衙門外見過魏大人審案。這就是咱們的父母官,錯不了。”
“我們有救了,我們不用一頭撞死在這了……”
說着,一群女子皆是喜極而泣,重新燃起活下去的希望。
“時間緊急,現在需要你們将所有知道的情況,如數告知與我。”
魏清甯沒留給她們多餘的悲傷空閑,抓緊機會收集關于山匪們的情況。
根據她們提供的線索,魏清甯略略思忖,結合她被關進來時的天色,推斷出地牢看守換班大緻在一刻鐘後。
“等會,咱們這樣……”
魏清甯簡短交代幾句,大金牙就回來了。
衆人裝作先前那般,蓬頭垢面地靠着牆,渾身都無精打采的。
大金牙随意瞟幾眼,不疑有他。
一刻鐘後,大金牙與前來輪換的山匪交代幾句倆搖錢樹的重要性,就打着哈欠出去吃早飯。
山匪也給關押的女子們帶些幹硬窩窩頭,大家為能積攢體力逃跑,都硬挺地往下一口口吞咽。
“哎喲,疼死我了。”
吃完沒過一會,吳弛就捂着肚子,躺在地上打滾:“你給我吃的什麼,肚子好疼啊……”
“怎麼回事?”
那山匪見是搖錢樹出了事,不耐煩地打開牢房的門,進來查案。
吳弛對面的魏清甯,瞅準機會,蓦地上前,一掌砍昏了他。
“快走!”
魏清甯一邊用麻繩将昏迷的山匪捆起來,堵住嘴,一邊疏散女子們先後逃出牢籠。
因為她和吳弛是從上遊而來,山匪定會第一時間往上遊去追。
所以她反其道而行,讓女子們故意踩亂通往上遊的路,作為障眼法。而後帶着衆人擇一條偏僻小路,往下遊去與高大人彙合。
想來有高大人在山下守着,外出的那夥山匪應該混不上山來了。
小路途徑半山腰一處山道,于山壁之處有個天然山洞。
路經此地,魏清甯打量幾眼四周,目光落在山洞頂部的歪脖松樹上,駭人失色。
這山洞……
怎麼與她夢境裡,假死躲避暴虐新帝的那個山洞,如此之像?
如果沒記錯,夢裡她就是靠着這棵歪脖松樹,成功從山崖上面轉移到山洞内藏身。為避免新帝察覺,她還設法将松樹砍掉了。
此時此刻,魏清甯站在山路上,渾身還濕漉漉的。冬日早晨的山風又冷又硬,吹在身上刺骨冰寒。
卻難抵她心間的一陣惡寒。
魏清甯握着白玉短笛的手,蓦地攥緊。
難道那個驚險的夢境,真的會發生?
她此前一直存有僥幸,隻是餘有精力時會順勢留意着此事。可如今,面對這處她此生從未到過的熟悉山洞,魏清甯的心驟然一沉。
恰在這時,頭頂忽然鷹唳長空——
她尋聲擡頭望去,頭頂赫然盤旋着一隻巨大的海東青。
白羽紅喙,與夢境新帝豢養的那隻,一模一樣。
魏清甯才沉下的心,又驟然提到嗓子眼!
難道那位新帝本人,這會也在附近?
“那晉王府的婢女,來得可真是時候。”
“是啊,要不然她來得巧,纏走那些順天府兵的注意力,咱們一時半會兒怕是都進不來呢……”
忽然這時,幾個男人的說話聲由遠及近。
衆人神色驟變,慌忙躲進山洞,緊貼着外側山壁,皆是屏住呼吸。
魏清甯站在離洞口最近的位置,手握白玉短笛,作好随時應戰的準備。
聽他們交談内容,再思及先前大金牙兩人的對話,心中暗暗推測,很可能是山匪的首領回來了。
隻是讓她費解的事,為何會提及晉王府的婢女?
“踏、踏、踏……”
腳步聲由遠及近,逃脫難度赫然升級,魏清甯本就提到嗓子眼的心髒,這會幾乎要跳躍而出。
三步。
兩步。
一步。
走過去了!
聽見腳步聲由近及遠,山洞中的人皆是悄然松口氣,目光中重新升起希望。
怎料這時,上遊的山匪突然追了上來,遠遠就能聽見其高喝聲:“這就一條路,他們肯定是往這個方向跑了,快給我追!”
聞聲,才路過的幾個男人腳步陡然一頓,折返山洞。
為首之人,與魏清甯四目相對。
魏清甯趁其不備,第一時間彈出軟劍,劍指其喉。
結果,那人并不惱愠,注意力反而集中在她臉上,詫異道:“是你?”
“……對,是我。”
魏清甯敢确定,她并沒有見過這幾個男人。
聯系到剛才他們認識晉王府婢女的事,對方很有可能将她錯認成魏清漪,難道當初就是這幾人綁架了妹妹?
她神色淡定地認下假身份,決定将計就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