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不知。”
蠢貨!
魏清漪恨恨瞪了眼小厮,現在恨不得宰了這個沒用的狗東西,但眼下正是用人之際。
她深吸一口氣,起身扔給小厮一包碎銀子,“你先去順天府簡單打點打點,别叫喬兒受到委屈。告訴她,晚些時候我定會接她回來。”
“王妃良善,小的這就去辦。”
小厮本來還擔心自己會被滅口,如今見王妃如此,立即死心塌地地跑出去辦差。
魏清漪嗤笑。
就那麼點心思,都寫在臉上了,她能看不出?
如今那些獵戶已死無對證,當務之急,就是要穩住喬兒等人不變心。
……
以魏清甯身子尚未全恢複為由,晉王帶她就近歇在龍華山附近他的一處莊子上。
剛坐下喝了半盞熱茶,就有仆從來報,“王爺,祁安王殿下派人來傳話。”
晉王并未多想,“帶他進來。”
然而當那人走進主屋中堂後,厚着臉皮來蹭燒鵝的吳弛,拉着魏清甯急急出了門。
“怎麼了?”魏清甯狐疑看着他。
“那可是一品樓的清倌!”
見她似懂非懂的,吳弛壓低聲音解釋道:“一品樓是京城有名的妓院,專門養清倌,用來滿足男人們的斷袖癖好。瞧瞧剛剛那身段,多麼妖娆!”他越說越興奮,手舞足蹈比劃着,“咱倆在那,豈不是要耽擱晉王的好事?”
“不可能。”
魏清甯想都未想。
晉王是不是斷袖,這世上沒人比她更清楚。
那男人晚間折騰起她來,簡直令人發指。
“怎麼不可能?我吳弛查案雖不如你,但在這方面,保準十拿九穩!”吳弛一拍大腿,信誓旦旦表示:“不信咱就打個賭,一賠十,怎麼樣?”
“你就是一賠五千,晉王殿下也不可能是斷袖。”
魏清甯懶怠理會他,轉身想去尋廚房,瞧瞧她的燒鵝切好了沒。
吳弛不依不饒追上去:“好,那咱就一賠五千……”
“砰!”
他話音剛落,就見對面主屋的兩扇房門,被一道身影從裡撞開來。
那人在地上狼狽地滾了兩滾,露出白淨正臉,赫然是先前看見的一品樓清倌。
“……”
吳弛欲哭無淚。
這看見的哪裡是小白臉,分明是他賠出去的白花花的銀子啊!
然而身旁,魏清甯僅瞧一眼,便抽回目光走人了。
她始終神色淡淡的,讓人窺探不透半分情緒。
晉王站在主屋門口,無聲凝望着那抹碧青色,直到徹底消失在視野裡。
他看似神色平靜,實則一雙黑眸猶如深邃的湖水,波瀾起伏,久久不息。
“他”有發現麼,發現這清倌與之,有五分肖似。
小花侍衛從不去青樓,起初未得發覺。
待人被領進主屋後,晉王隻一眼,便瞧出異樣。
但還是允許清倌走上前,斟了一盞茶水。
面對與魏清甯有着相似音貌氣質的清倌,他竟破天荒地多出幾絲包容。
也想借此,佐證些什麼。
然而當清倌擡起茶盞,故意露出嫩白纖細的手臂,一寸寸靠近時……
惡寒頓時由心起!
他想都未想,将人一腳踹了出去。
晉王坐回原處,一串碧玺佛珠被他全攥進手裡,摩挲得“咯吱”作響。
眼下事态已然明了,他那半路橫生的隐疾,并非針對所有男人,唯那少年一人爾。
為何,隻是那一人?
因為眉眼與妻太過肖似,還是根本就……
那個大膽而荒謬的猜想,再度從晉王腦海冒出來,且愈加強烈。
他反複回憶着魏清甯瞧見清倌後的神情。
可謂是,毫無反應。
吳弛尚且一臉意味地誤會了什麼,魏清甯作為妻兄,此事關乎其妹婚姻幸福,難道不該更在意麼?
除非……
晉王黑眸微眯了眯,而後揚聲道:“小花,午膳如何了?”
王小花推門進來,拱手道:“回王爺的話,午膳已備好。并按您吩咐,給世子那份單獨精心調配過了。”
“嗯,等會讓‘他’好生補一覺。”
晉王将碧玺佛珠重新戴回右手腕上,從茶幾上的糖盒裡,特意挑揀出一顆梅花糖,幽幽咬碎:“吩咐下去,任何人不得去驚擾。”
“是,屬下這就去辦。”
……
莊子太大,魏清甯與吳弛分開後,并未順利尋到廚房。
卻在途徑柴房時,意外撞見甚是血腥一幕。
一個身着夜行衣的男人,雙手被吊在粗木十字架上,應是先前那個叛徒。
已被挖眼削鼻,滿身血污。
舌頭尚在,因為要留着問話。
啪啪幾聲鞭響,“說!你從何時開始背叛王爺?”
“我是被逼的……”
男人每回答一句,都會大口大口吐着血沫子,疼得渾身都在抽搐。
這是受了極重内傷的外在表現。
如此重刑之下,男人還願意配合審問,是因為已被卸了下颚,無法咬舌自盡。
想求一死,就必須滿足審問人的所有要求。
否則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饒是魏清甯審訊無數,也還是頭一次看見如此酷刑逼供。看得她心尖一顫,渾身不寒而栗。
魏清甯裹挾的寒風,匆匆返回給她安排的客房。
連喝下兩盞涼茶,仍是心有餘悸。
難以想象,晉王那麼風光霁月的一人,養出的手下竟會如此殘酷不仁。
雖然剛剛并未瞧見晉王的身影,但她想,此事他本人一定是首肯的。
到底是長于深宮的皇族,所以這便是他,對待叛徒的态度?
那倘若得知她也一直在欺瞞,他屆時又會如何處置她呢……
“當當當……”
恰在這時,小花侍衛從外敲響房門:“世子,午膳已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