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蟬翻箱倒櫃扒出一本書。
這書是她在東宮憋悶到抓狂時從系統那裡薅羊毛弄來的,兩位主人公的愛情故事波折不斷,稱得上一句驚天動地泣鬼神。
她愛不釋手如癡如醉。
但謝白榆不許她看,她煞費苦心隻藏起這一本,其餘的盡數被銷毀。
擦去封面的灰塵,找到折角作标記的那一頁,明蟬窩在塌上一字一句慢慢研讀。
“娘娘,娘娘——”
玲玉跨過門檻扶着門喘了口氣:“夫人進宮來探望您了。”
明蟬看到精彩情節被她一句話攪擾後興緻缺缺,懶懶地朝門口張望,玲玉臉上帶笑充滿興奮之色。
約摸每個月,京中世家大族都會派一些女眷來東宮與她閑談,玲玉辦事雖說沒有霜珠穩重但也鮮少如今日這般失态。
所以,今日要來的那位夫人……
明蟬似心有所感,猛地坐直身子問玲玉:“可是阿娘來了?”
玲玉點兩下頭。
“啪!”
明蟬合上書三兩步走到床邊将書塞到枕頭底下,動作幹淨利落一氣呵成仿佛做過千百遍。
“快去把殿下上個月送來的碧澗取來泡着,阿娘最是喜歡。”
“哦,還有,告訴霜珠去準備些金絲燕窩糕送過來,最好多做些裝進食盒,好讓阿娘帶回去給阿爹嘗嘗。”
“是。”
玲玉火急火燎地小跑出去,明蟬坐回梳妝台。
銅鏡中映出的美人膚白勝雪,眉若遠山,雙瞳剪水與大多數言情文女主的設定一樣,謝明婵擁有絕色容貌,位居京城四大美人之首。
她自幼受家人疼愛兄長庇護又結成一門好親事,妒忌她的人不在少數,隻不過因為她天生體弱一副命不久矣的模樣,鮮少有人對她下毒手。
掰着指頭算算,這三年唯有一個蠢人偷雞不成蝕把米,硬生生把自己作死。
聽玲玉偶然說過,那人前些日被關進自己屋裡繡嫁衣,臨近婚期,她成天在府中一哭二鬧三上吊,揚言非裴雲朝不嫁。
但明蟬對她完全生不出同情心,害人終害己,因果循環,再痛再難過她也得好好受着。
以前的事,不回想也罷。
明蟬看着銅鏡中的自己因大病初愈,氣色還未養好,病恹恹的模樣,趕忙塗上口脂,希望能遮掩一二。
玲玉和霜珠擺好茶點。
半刻鐘後,随着外頭值守的小太監朗聲通報,謝夫人被帶路的婢女引進門。
玲玉,霜珠立刻見禮:“見過夫人,夫人萬福金安。”
“玲玉,霜珠。”謝夫人喊她們的名字,“不必多禮。”
她才走兩步,一個身影突然沖上來撲進她懷中。
“阿娘。”
明蟬擡頭,眼眶濡濕一大片。
“女兒好想念您,整日整夜地想。”
“我心裡也牽挂婵兒,昨夜還夢見你帶着玲玉霜珠回家看望我們呢。”謝夫人輕輕撫摸她的背,充滿慈愛的眼睛裡流露出擔憂與悲傷,“你爹在府中聽說你病了一夜未合眼,吵嚷着讓我進宮瞧瞧你。”
隔開些距離,謝夫人将人上上下下仔細查看,明蟬配合地轉了個圈将各個方位展示一遍。
謝夫人被她的動作逗笑,手指撫上她的臉捏了捏,實在沒什麼肉感。
謝夫人輕輕歎息:“婵兒,兩個多月未見,你清瘦許多,我摸着你臉上都沒多少肉了。你打小身子不好,未出嫁的時候我還能照看一二,可現在我不能時時刻刻在你身邊。如今你做了太子妃打理東宮,縱使有玲玉和霜珠陪在身側,也要學着好好照顧自己。”
“好,我都聽娘的。”明蟬說着把謝夫人拉到桌前,霜珠抽出凳子扶她坐下,玲玉翻開兩個杯子倒茶。
茶水盛入臘梅白瓷杯,湯色碧綠清澈,熱氣騰騰,滿室清香。
“娘,這是太子殿下送來的碧澗,女兒記得您最愛喝,聽說您要進宮,一早就吩咐玲玉泡上。”
明蟬又将金絲燕窩糕向謝夫人身旁推推順便介紹它的來曆:“今年宮中禦膳房新入職的禦廚個個心靈手巧,尤其是這盤金絲燕窩糕深得聖上與各宮娘娘喜愛。”
“婵兒有心了。”
謝夫人一一嘗過:“上等碧澗難尋,太子殿下對你有心了,燕窩糕味道極佳,難怪如此受歡迎。”
娘吃了糕點面上卻無多少笑容,眉頭鎖着,想來還是擔心她的身體。
明蟬心中泛起酸楚猶如石子落入水面,漣漪層層漾開。
她抱住謝夫人的胳膊,腦袋枕在她肩頭,以極為乖巧的口吻說:“娘放心,宮中太醫妙手回春,我的病已經全好了,我知道你們擔心我的身體,那我從今天起努力吃回來好不好?”
女兒的撒嬌是治愈憂愁最好的良藥。
謝夫人捏捏她的鼻尖,臉上陰霾一掃而空同她一塊笑起來:“你啊,适當飲食即可,否則吃傷脾胃又要難受一陣子。”
“知道啦。”明蟬又問,“阿爹身體如何?”
謝夫人說:“還是老樣子,早些年在戰場上落下的舊傷每年都要複發幾次,聖上派禦醫給他看過,這兩日吃着藥呢。家中有我看着,婵兒無需牽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