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初楹慌張地擡頭看她一眼,手指攥緊衣裙,聲音高了幾度:“沒有。”
她再壓低聲音添了一句:“我素來就是安分守己不跳脫的。”
明蟬點點她的額心,頗有些無奈道:“你什麼性子我還不了解嗎?說吧,我替你保密。”
季初楹半晌未言語,一張俏臉憋的通紅,明蟬的目光緊盯着她不放,無形中的壓迫令她卸下心理防線,她小聲道:“那個,玄陽王世子,表姐你還記得他嗎?”
玄陽王世子,裴觀序。
裴觀序是原書中的男配,戲份不多,關于他的描寫隻有性格溫潤,對季初楹言聽計從,打小就聽。
明蟬說:“我記得。”
季初楹的臉又紅三分,一股腦說了一堆:“他他他,他十日前約我出來吃飯,我剛吃完兩個雞腿,他就把自己灌了個半醉還抓着我的手不放,非要說什麼他喜歡我,喜歡了八年。”
“表姐,我……”
明蟬早有預料,她看原書時就很看好這一對潛力股,可惜原書對她們并無過多描述。
“你怎麼了?”
季初楹說:“我當時大腦一片空白來不及多想,丢下他就跑自己回家。”
“飯錢也忘記結了。”
傻姑娘…飯錢不是重點吧?
明蟬問:“既然他已經向你表明心意,那你是怎麼想的?”
季初楹微楞:“我沒怎麼想啊。”
明蟬暗自在心中長長歎一口氣:“初楹,你再這麼沒心沒肺下去,小心錯過良緣。”
“我問你,你喜不喜歡裴觀序?老實回答,不許打馬虎眼糊弄。”
季初楹默了片刻,情窦初開的年紀,少女對于感情的摸索如同埋入土壤的種子,它要熬過漫長的時間才能出芽。
她問:“表姐,什麼是喜歡?”
喜歡。
别說季初楹不懂,明蟬也似懂非懂。
她悄悄托系統找來幾句影視片台詞。
明蟬挑挑揀揀,故作高深地忽悠人:“大約就是你看見與他相關的一花一草一木心中想的都是他,你記得他的一言一行,你會關心他是否安康快樂。”
“在他面前,你可以肆無忌憚地展示真實的自己,因為他會包容你所有的缺點。”
“無論周邊異性有多耀眼,你們眼中隻有彼此,身心唯一。”
明蟬點到為止:“你好好想想。”
季初楹若有所思:“就像你和太子殿下那樣嗎?”
明蟬搖搖頭:“每一對伴侶都有她們特殊的相處方式,有些人待在一起吵吵鬧鬧過日子;有些人相互尊重相互理解是心靈上的契合。”
季初楹眉心緊鎖,對文绉绉的東西實在沒有興趣:“這比女夫子教的東西難多了。”
兩人閑聊着,前來參加宮宴的達官貴人陸陸續續落座。
裴雲朝得以抽身回來。
香爐裡的香隻剩小指那麼高時,臂彎搭着拂塵的公公進入大衆視野,朗聲通報:“皇上皇後駕到!”
皇帝皇後攜手并肩同行,後面幾位是皇帝的寵妃,皇子公主。
衆人起身行禮:“臣等見過陛下,皇後娘娘,陛下娘娘萬福金安。”
“衆卿免禮。”
皇帝坐上龍椅,兩側分别是皇後和最得寵的沈貴妃。
“鎮北将軍大破北狄,朕心甚悅,故設宴慶祝這一喜事。衆卿隻當普通家宴,随意些。”
朝臣你來我往說一些客套話,有的恭維謝家又出了一位将才,有的對聖上溜須拍馬誇他治國有方。
明蟬專注圍攻糖醋魚,小碟上堆滿她漱出的魚刺。
“慢些吃。”
裴雲朝對身側小太監遞了一個眼神,小太監忙把他桌案上的糖醋魚端到明蟬桌上。
明蟬忍住翻白眼的沖動對他笑笑,裴雲朝這波操作整得她差點破防。
别端過來了啊!
我小時候被魚刺卡過,真的不喜歡吃魚!
明蟬埋頭細嚼慢咽,突然渾身一寒,她有點不舒服,感覺自己像獵物一樣被盯上。
她暗暗掃過席間每一個人,終于在一方角落對上某個怨毒的目光。
明蟬眉梢微挑。
呦,偷雞不成蝕把米那位。
夏婉兒。
戶部尚書家捧在手心裡寵愛的小女兒,癡戀裴雲朝十年的戀愛腦惡毒女配。
夏婉兒狠狠地剜她一眼又瞥過裴雲朝,無望的滿腔愛意令她心頭絞痛。
她死死咬住下唇,對明蟬的恨意越發膨脹。
明蟬挑釁地朝她勾勾唇角。
她們兩個人之間的恩怨還要追溯到謝明婵死後的第二個月,她穿過來頂替謝明婵參加季初楹的及笄禮。
當時,她剛死裡逃生身體還未好全,謝白榆說什麼也不肯帶她出門,她也不想去見原主的朋友怕露出馬腳,但系統告訴她這是她要修複的第一個劇情崩塌點。
原書裡,夏婉兒因為嫉妒謝明婵将她推入湖中,湖水冰冷,謝明婵雖然最終獲救但差點因為這件事喪命。
裴雲朝和謝白榆聽說後氣不打一處來,暗中打壓夏家,夏大人最後也因此丢了官職,辭官回鄉。
因為謝明婵病故,劇情發生扭轉,受害者變作季初楹,夏婉兒推季初楹落水害得她溺亡于湖中。
明蟬為了阻止季初楹被卷入這場風波,特意忽悠她與自己交換衣服,兩人相差一歲個頭身形差不多,隻是謝明婵的身體更瘦些。
夏婉兒找準時機,成功推“季初楹”落水。
明蟬提前服用過系統給的水息丹,打算自己偷偷遊到湖邊藏起來等霜珠接應。
深秋的湖水冰冷刺骨,她在水下擺動胳膊卻又聽見噗通一聲,有人落水。
明蟬擡眸。
日光投射進湖中,水下波光粼粼。
一抹醒目的紅色朝她遊來。
謝白榆。
他來救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