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口,李文進倚在門框,手中折扇一展:“此處僻靜,是喝茶的好地方,沈兄你也真是,有好地方還跟自家兄弟藏着掖着。”
沈廷玉面色煞白,牽強地笑笑:“西院荒廢已久,不曾打掃過,也就不能用來招待客人。李兄怎麼找到這兒的?”
“方才喝多酒,頭有些暈,想着四處走走,湊巧到這兒了。”
霏兒鬥着膽子,顫聲問:“李公子可有看見太子妃娘娘?”
“太子妃?”李文進裝作苦思冥想的樣子,瞥一眼院内大片人群,保持沉默。
他這一散漫舉動,惹惱不少圍觀群衆,見沒見給一句準話啊!
衆人心急如焚,恨不得揪起李文進的衣領逼問。
“見了見了。”李文進幽幽開口道,“我到西院的時候,正巧碰見少将軍,太子妃身體不适,少将軍帶她回府了啊。”
“哦,對,少将軍還托我跟沈兄賠罪來着,離席也未跟東道主說一聲,有些過意不去,改日定帶些薄禮登門拜訪。”
賠罪,過意不去,帶禮登門拜訪?哪一樣是他謝白榆能做出來的事!
這話無非是在向他宣告:沈家和謝家這門仇,結死了。
“公子,二小姐那邊……”小厮馬不停蹄趕回來彙報消息。
沈廷玉無心聽他講。
謝家兄妹全身而退,兩項計劃,滿盤皆輸。
“玉兒,本宮乏了先行回宮,百花宴你看着收尾。”沈貴妃撂下話,未做逗留徑直離開。
初次交鋒,她沈姝樂竟然吃了敗仗。
也罷,總歸還有下次。
下次必能鏟除謝家。
*
“小姐!”
婢女為沈思燕解開繩索,沈思燕活動酸疼的手腕,嚴令禁止将此事說出去。
婢女心思玲珑,不多問緣由,隻一股腦點頭,而後給她倒杯茶水。
沈思燕喝茶潤潤嗓子,思緒翻湧。
解藥是那個叫李文進的人給她的。
她帶謝白榆趕到西院時,霜珠和謝壬已經處理完殺手,李文進拿着化屍水往他們身上倒。
“謝兄,這位是…沈二小姐。”
沈思燕納悶,她常年閉門不出,李文進是怎麼認識她的?
“她在哪間屋子?”謝白榆問霜珠。
霜珠指第三扇門,謝白榆大步上前:“你們在外邊守着。”
随着一道屋門閉合聲,沈思燕臉色憋得愈發紅潤,跟煮熟的蝦一般。
李文進往袖子裡翻找片刻,掏出白色瓷瓶倒出一枚黑色藥丸:“此乃淨心丹,可解世間百毒。”
沈思燕沒有立刻接手,反問道:“你想要什麼報酬?”
李文進笑而不語,盯着她,眸色漸深。
“除了以身相許,但凡我能做到的,你盡管提出來。”
“哈哈哈哈哈……”李文進把藥塞給她,轉動手中折扇,吊兒郎當道,“都什麼年代了,怎麼還一張口就是救命之恩以身相許的老掉牙故事?”
“李某不圖姑娘美色。”
沈思燕:“那你要什麼?黃金白銀你應該不缺吧?”
“缺,缺,缺啊!”
“誰會嫌自己錢多?”
沈思燕:“……”
“抱歉,開個玩笑。”李文進正正神色,“沈小姐,在下是惜才之人,姑娘膽識過人,聰慧玲珑,聽風閣需要你這樣的人才。”
他解下腰間紅玉:“姑娘走投無路時,可以拿這塊玉來聽風閣找我。”
沈思燕捏緊身側衣裙:“大放厥詞!我沈家百年世家,怎會輕而易舉倒台?”
李文進卻隻是淡笑:“離那一天不遠了,姑娘心中早明白。收下吧,權當給自己留條後路。”
“小姐,小姐,大公子來看你了。”
“知道了,你去準備一壺新茶。”沈思燕收回思緒。
等婢女離開,她快步到床前,拉出床底的木盒,将紅玉收進去。
*
謝府。
明蟬悠悠轉醒。
“玲玉,霜珠…”
“醒了?喝水嗎?”
謝白榆?明蟬瞪大眼睛。
她撐起身子,喝兩口茶。
期間,她偷偷看了謝白榆兩眼,眼皮微抽。
謝白榆直勾勾定着她看,目光略有些…幽怨?
明蟬有不好的預感:“是霜珠帶我回來的?”
“沈府西院發生的事,你不記得了?”
明蟬搖頭,滿臉茫然。
謝白榆:“呵。”
“呵?呵你個頭!”明蟬不慣着他陰陽怪氣的脾氣,“難道是你?”
“是我。”
明蟬一噎,頓了頓道:“這般态度,莫不是我做了什麼傷害你的事?”
謝白榆點頭:“不如一劍殺了我。”
哈。
明蟬興趣盎然:“說來聽聽。”
謝白榆挑眉:“你确定?事情不講完我可不停嘴,你聽了别後悔。”
明蟬:“不後悔。”應該吧。
“當時,你神志不清。”
明蟬點頭,認真聽。
“然後,你看見我進屋,沖上來抱住我。”
明蟬:“?”什麼鬼故事?
“你說我模樣生的好,手也不安分,想解開我的腰帶欲行不軌之事……”
明蟬擠出兩滴淚:“别說了,哥,求你閉嘴。”
好好。
丢人丢大發了。
下輩子一定離謝白榆遠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