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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第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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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今兒是關中書院開學的日子,趁傔從送少爺們上學去了,朱氏得暇時,将綠橼秘密召到近前,伺機打探裴丞陵的學讀情狀。

綠橼禀聲道:“宋氏乘天不亮就将世子爺送去了書院,想來賈山長是收了世子爺做學生,但世子爺不太能适應書院的環境,宋氏離開時,眼眶哭腫成了兩隻糜桃。”這是她去東市采買時,聽那兩位阍人唠嗑聽來的。

朱氏冷然哂笑了一聲,“這個悍婦還真有兩把刷子,不過有何用?小世子離了她,就是經不住風吹雨淋的嬌花,未來成不了甚麼大器,他跟崇哥兒比起來,就差得遠了,妄想在這關中書院有一席之地,門兒都沒有,沒那金剛鑽就甭攬瓷器活兒。”

裴家祖上是進士出身,老太爺辭世後,閥閱式微,三代兒孫之中再無鼐甲進士,這也成了老太夫人的心頭憂患,她一直渴盼望子成龍,原先長房是最寄厚望的,但大伯爺教老夫人委實寒了心,加之裴丞陵天生患有口疾,還被辟雍館勸退,對于世家大族而言,這是何等羞辱之事,門楣都被敗光了,因于此,老太夫人徹底放棄扶植及小世子的念頭。

如此反襯之下,二房的裴崇才露尖尖角,裴崇的課業不僅是在四位少爺當中最為出類拔萃的,品貌佳,資質好,三歲開蒙,四歲通曉詩詞,五歲指物作詩,文采斐然,目下在關中書院讀了一年的書,已然是紅榜上的常青樹了。

老太夫人煞是看好裴崇,明歲春闱以後,極有可能指定他承爵。

朱氏如此作想,也根本不覺得裴丞陵是個隐患,複又問起宋氏的動靜來,綠橼遞呈上一份采買名冊,朱氏粗略地淡掃一眼,眸露惑色:“生鐵十斤,軟牛皮三斤,黃革十二,熟硝五兩,打揎一架……”

朱氏眉心一捺,眸底捺出一絲寒芒:“這宋氏又是要搞出什麼名堂?”上一回采買橡木給小世子打造屋具,這一回是要做什麼?

綠橼搖首惘然道:“奴婢不知,宋氏口風極嚴,奴婢旁敲側擊幾番,隻能知道宋氏采買這些物什,是要給世子爺做生辰禮。”

“嘩衆取寵罷了,”朱氏臉上一片輕蔑,“真沒個閨秀樣兒。”

這倆月,莳植于宅院内的鳳仙花相繼綻放,婆子采下绯色花瓣,與明礬一同搗碎,将花瓣汁液用槐葉一同覆在指甲上,粉嫩的指甲便會變成豔麗的胭脂色,這成了深閨女眷們一項時髦的風尚,朱氏集召各房夫人在暖香塢裡攜同染指甲,唯獨不延請宋氏,擺明是有意孤立。

宋枕玉正在書房校準雲尺與墨線,全神貫注地畫圖,全然不知曉蘅蕪院外生發了什麼,直至巳時一刻,三房夫人杜氏來谒。春假結束前,裴岱庶幾是每一天都來尋裴丞陵玩蹴鞠,杜夫人也自然而然同宋枕玉熟絡了,杜夫人覺得宋氏是個博聞強識的女子,見聞廣,懂得她很多不知道、甚至沒有聽聞過的東西,比起在暖香塢裡嚼舌根,杜氏更願意來蘅蕪院,看宋氏做一些很新奇的事。

“玉娘子,我給你帶了鳳仙花的花瓣汁,你指甲漂亮纖細,染上去一定煞是好看。”

宋枕玉擱放下椽筆,承言謝過,品出一絲端倪,“這應該是朱氏給你的份兒,你倒給了我,那你怎麼辦?”

杜氏露出一絲愧怍的憾色,指了指自己的腰肢,“我體态虛胖,腰粗,指甲也變得粗粝,三伯爺也勸我别這染,否則也是暴殄了好東西,還不如給你的好。”

宋枕玉失笑,将花瓣汁推了回去,正色道:“一定得是楊柳腰才能有染甲的權利嗎?我覺得你的指甲骨感,廓形圓潤,看起來很舒适,染就的話,會有很獨特的美,這種美,朱氏和其他夫人沒有,唯你才有。世間的美,千千萬萬,并沒有統一的評判,三伯爺不承認你的美,那是他目色狹隘了。”

杜氏沒想到宋枕玉會這樣描述,有些受寵若驚,道出心事:“我一直覺得自己打從生了裴岱後,肚腹的肌肉變得很松弛,常年坐着做女工針線活,妊娠紋也生得很多,要是能變回生娃前的身量就好了。”

府中夫人都已經生養過孩子,身材或多或少都會趨于走樣,杜氏是四房夫人當中最胖的,每次長安城内流行什麼新衣裳,或是新款式,她都不敢跟其他夫人一樣采買,就怕自己穿上去會顯臃腫,丈夫也嫌她太折騰,說她東施效颦。

杜氏一席話,不偏不倚觸發宋枕玉潛在的教師精神,她對杜氏說:“十日以後,我給你打造一樣東西,每日堅持用它半個時辰,你會慢慢瘦回去的。”她采買的材料有餘裕,在制作好生辰禮的同時,也能順便将給杜氏的東西做好。

杜氏深覺宋枕玉隻是在寬慰自己,并未真正将此事放在心上,搖了搖頭,将話茬放在裴丞陵身上,“沒想到世子爺真的去讀書了,是讀第一年罷?”

“讀第二年。”

杜氏極為驚訝,“那就很可能跟崇哥兒、岱哥兒在同一個學堂裡了。岱哥兒書念得雖然很一般,但到底能照拂世子爺一些,但崇哥兒,我有些擔心——”

杜氏附在宋枕玉耳畔,輕聲道,“過去兩年,他經常尋世子爺麻煩,我憂心他在學堂裡也會……。”

餘下的話,不言而喻。

宋枕玉摹圖的動作稍稍一頓,視線悠悠穿過漏窗,落在彌漫着橘橙色的穹色間,裴丞陵應該正在上第一堂課罷,也不知與塾師、同窗相處的如何呢?

文房四寶,被學谕盛裝于一個用紫檀木堆造的四方書箧之中,以苎麻繩綁縛,在箧頂绾就了一個結,裴丞陵提着去教院之中的學堂,仆役在外頭提醒道:“射騎本是在乾坤校場上,但因為是第一堂課,要着重講些弓箭理論,快些進去罷,别教段教頭等久了,他老人家可是個暴脾氣。”

隻見一尺案台上,矗立一位年逾花甲之年的白髯老者,精神矍铄,着一身藏青直裰,襯得身量峻拔,俨似一堵飽經風霜的城牆,他正在擦拭三柄不同制式的雕弓,身側安置着一排箭靶,這種箭靶是捆縛于木樁上的稻草束。

段教頭冷淡地剔裴丞陵一眼,僅道:“插院生是罷,面生的很,叫什麼名字?”

插院生對于關中書院的塾師而言,并不是一個褒義詞,它意味着裙帶關系,段教頭緻仕前官拜兵部侍郎,最是眼不容沙,他看着修直的少年,委實無法和武試甲等的生員聯系起來。

裴丞陵拿出提前備好的墨紙,挽袖遞呈上去,段教頭鎖緊眉心,并未接過,僅是負手在背,“你啞巴了,還是秃瓢了嘴,連話也不會講?”

裴丞陵維持着遞呈的姿勢,眸色淡靜晦暗,後頸與脊背的線條忍不住繃緊,他喉頭上下升降,欲要言語,但那肺腑之中,俨似有一種岩漿般的絞索,排山倒海般覆沒胸臆,死死鉗扼住他的咽喉,一切話辭變得潰不成軍,湮滅了下去,成了遺失在五髒六腑之中的殘骸。

“教頭容禀,裴丞陵有啞疾,将近兩年都沒說過話。”坐在首排中心位置的少年朗聲道。

此人不是旁的,正是裴崇。

他一語掀起千層浪,整座學堂的生員,用獵奇又憐憫的視線紛紛注視這位新來的插院生,開始竊竊私語:

“關中書院的入學門檻何時變得這般低了,連啞巴都能來念書?”

“是啊,賈山長是老糊塗了麼,這等雞零狗碎,敢放進來跟我們一起讀學?”

“嘴巴都放幹淨點罷,好歹也是伯府的世子爺……”

“嘁,都是克死雙親的人,應該不會認可,裴崇才是真正的世子爺好吧?”

……

段教頭看不起裴丞陵,但也不想讓生員在此妄議是非,當即怒喝「安靜」,他是極有威嚴的人,學堂一下臻至沉寂無聲,他吩咐裴丞陵趕緊揀個座兒。

裴丞陵拎着書箧,從前往後穿行在桌榻與桌榻之間,前排都坐滿了人,他遂是行至後面揀座位,桌榻是兩人的制式,但行了好一會兒,無人願意挪位,好一些桌榻隻坐着一個人,但見他患有啞疾,道不出話,便覺丢人現眼,不願騰出位置。

裴丞陵容色淡寂,垂着眼睑,行至最後一排,适時有個人朝他招了招手。

這個人俊眉修目,沒有穿尋常生員的襕袍,反而着一身華貴綢麗的靛藍曲領袍,脖頸間懸挂月牙狀羊脂玉,正一晌悠哉悠哉地把玩着紫貂毫筆,一晌騰了騰身旁的空位,疊着二郎腿,倨傲地昂着下颔,話辭不羁道:

“道謝的話就免了罷,小爺我并早看裴狗不順眼了,仗着自己念個破書有些斤兩,就自诩高人一等,呵,他曉得我爹是誰麼,堂堂皇城司的大司寇,簡簡單單動動手指頭,光是拼爹,便能拼死那個勞什子工部侍郎!”

裴丞陵颔首落座,僅不過三秒,對方已然快将自己的家底,徹頭徹尾掏出來了,生怕對方不知曉自己有個這般厲害的爹。

藍袍少年一人唱獨角戲老半晌,都不見裴丞陵捧哏,臉上的神氣一霎地大打折扣,盯着同榻跟河蚌一樣阖鎖的嘴,氣樂了,嗤聲道:“不是罷,你還真的不會說話?我還以為是裴狗在嘲諷你文靜。”

他捅了捅裴丞陵的胳膊肘,結果隻換來一個深靜澹泊的眼神。

少年黑白分明的瞳仁之中,沒有預想之中藏着屈辱、卑怯亦或者憤岔,恰恰相反,情緒淡到毫無起伏,仿佛方才所曆經的一切不公與羞辱,在裴丞陵而言,隻是隔靴搔癢,他太安靜,太能隐忍,也太能沉得住氣了,衆人砸入千鈞之石,在他此處,竟是連一個細小的水花都沒能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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