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樣的景象與盛夏的白日沙漠格外沖突,我一時有種身在夢中的不真實感。
“你看到了什麼?”也許是見我腳步放緩,走在身邊的我愛羅忽然開口詢問。
“雪山啊。”我随口答道:“你看不見麼?”
“海市蜃樓……是幻象。”風如利刃切割臉頰,砂礫肆無忌憚地拍打全部裸露在外的肌膚。我聽見他說:“我看不清幻象,也從不做夢。”
“這也是因為守鶴?”我下意識問。
他少見地猶豫了一下:“……是。”
他所處的現實本就已經如此殘酷了,卻連能獲得虛幻幸福的夢境都無法奢求嗎?
我停了腳步,微微俯身,直視着他。“我愛羅,無論如何,殺人要節制。你明白嗎?那是無底深淵,要是深陷其中,就再也爬不出來了。”
我愛羅的眼睛裡忽然閃過一絲痛楚,悔恨,憤怒交織的情緒,像是我的話讓他想起了什麼似的,喃喃自語:“……如果那個時候,我能,我能克制住我的情緒……他就不會死……”
他捂住腦袋:“不……不!他明明那樣恨我……早晚,我也會殺掉……”
“我愛羅?我愛羅?你沒事吧!”
他雙手無力垂下,低着頭:“……或許你說得對。”他的平靜陡然被憤怒掩蓋:“但是,你懂什麼!有的人,本來就該死啊!”
我直起身來,目光放遠,此時那片海市蜃樓的景象已逐漸消失,我輕輕道:“但是,我愛羅,人的生命隻有一次,你知道這意味着什麼嗎?”
“一旦人死了,你就再也沒有機會挽回了。無論你事後多麼後悔,多麼痛苦,都無濟于事了。”
“死掉的人,再也不能回應你的一切,無論是愛,還是恨了。”
“我失去過很多很多非常非常重要的人……隻要想到我無法挽救他們,我都會無比難受……而你如果因為一時情緒,親手殺掉了對你來說其實很重要的人,你的痛苦,會遠超現在數倍。”
我又一次不自覺地想起了鼬。
我太明白他對家人,尤其是對佐助的愛……要說他會做出那樣的事來……無論如何,我是不願意相信的,因為那樣的後果太可怕了,對他來說,這完全是精神上的淩遲。
沒有人能熬過這種痛苦,即便是他,也不例外。
所以我的心一廂情願地偏向于他,堅信着他是無辜的,堅信着動手的人是木葉,團藏,而不是他……
直到很久很久的以後,當最後的真相從宇智波帶土口中被揭開時,我發現那時的我還是沒能徹底了解鼬,沒能發覺他那為了信仰可以完全獻祭自己一切的偏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