實際上,一切都歸咎于去往雪之國前的那個夜晚,雨琉單獨與我的談話。
“抱歉,錦葵……查不到了,那件事的線索到此為止就徹底斷了。所有的情報都指向了團藏,但,沒有你想要的,足夠有力的證據……但這是個無底洞,無論投入多少金錢,人力,都不可能有任何結果了。”雨琉語調平穩無波,沒有一絲起伏地訴說着這樣一個令人絕望的事實。
彼時她的面容隐在黑暗裡,我看不清她的神色。
其實,對于我成立荊棘鳥的真正意圖,我與她都心知肚明。
銀與弦可能都被蒙在鼓裡,但雨琉不一樣,她是唯一一個明白我的想法的人。所以她也格外清楚,對我說出這樣的事實,究竟意味着什麼。
像是電影裡的慢動作,我那時無比疲憊地,對她緩緩地,露出一個平靜的笑容。
“……我知道了。”我竭力按捺住心中翻湧的情緒,“沒關系的,這件事就到此為止吧。一直以來,辛苦你啦。不管怎麼說,還是要感謝你這麼多年的……”
“錦葵。”她忽然出聲打斷我:“你會離開的,對不對。”她非常笃定地用了陳述的語氣。
我看向雨琉,目光中不自覺帶了些微的迷茫:“……你很在乎?我不明白,你一直都是自由的,哪怕我不在了,以你的能力,也不會混得很差。”
她冷冷道:“你說得對,我一直都是自由的,那你以為,我留在荊棘鳥,是因為什麼?”
我愣了愣:“我給你留了一大筆金錢,足夠你揮霍一輩子……作為你這些年幫助我的謝禮。”
“我接受。”她略帶嘲諷地看我一眼:“錦葵,有時候我真想不明白,你這麼一個分明看上去那樣溫暖的人,為什麼會有一顆比石頭還要冷冰冰的心。”
“……”我沉默了。
她背過身去:“行了,我知道了。世事無常,聚散有數,那就各自安好吧。哦,對了,比起我,你還是多想想該怎麼應付銀那家夥吧。他對你那可是真的死心塌地。”
“雨琉!”我終于再也忍不住,喊住她:“抱歉……我有必須要做的事情……我有必須要走的路……我不能再連累你們了。一切到此為止,你們就不會被卷進來,你們都會有更好的未來——”
她猛然回頭,直勾勾的眼神似乎要望穿我的靈魂。
與她往日作風極為不符地,她露出一個悲憫的笑容,如知曉一切的神靈般居高臨下地看着我。
“是啊,你必須這樣做,因為隻有這樣,我們才都會有更好的未來……哈哈,錦葵,你最好記住你說的話,永遠記住,永遠都不要忘記。”
所以說天道好輪回。
等到幾年以後,當我處于與雨琉同樣的境遇時,我才意識到這時自己的話究竟有多可笑,多令人痛徹心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