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那邊不知說了什麼,班主任的眉頭皺的更深,随即她輕聲“嗯”了一句。
“嬌嬌媽,您别急,我這邊和幾個值班老師在學校找一找,您和嬌嬌爸在鎮子裡到處看看。”
語罷,就見班主任急匆匆的與班長打了個招呼,腳步匆匆的離開了教室内,班主任剛離開,教室内瞬間議論紛紛,于嬌嬌在班級中并沒有什麼交好的同學,再加上她前段時間熱臉貼冷屁股的讨好陸望,因此議論聲中夾雜了幾句嘲笑的言論。
“說不準真的像我媽說的那樣,怪胎的鬼魂回來咯!”
“沒聽說過陰婚嗎?死鬼不也得讨個媳婦,于嬌嬌那麼喜歡他,他當然選于嬌嬌,說不準還真是那怪胎的鬼魂把于嬌嬌帶走了。”
“待會兒下了晚自習,我得讓我媽在我房間多放幾盆水,好克一克那怪胎的怨氣。”
從這些議論聲聽來,在坐的每一個人都是知道陸望的真正死因的,他們肆無忌憚的侮辱着陸望,哪怕陸望死了他們都不肯放過他,聽得殷白直犯惡心,他拍了拍心口,和班長打了個招呼後便獨自一人去了公廁。
男廁的燈忽明忽暗,有幾個混混在廁所門口抽煙,肆意的笑着。
殷白垂下眼,進入廁所後關上了門,想起這些一環接着一環的怪事,他心感疲憊,伸出雙手捂住了臉,耳邊不斷傳來的水滴的聲音,一滴一滴,仿佛時鐘走動的聲音。
廁所外,混混們不知何時沒了動靜,殷白深吸一口氣,準備站起身時,餘光卻發現自己隔壁廁所不知何時多了一雙穿着球鞋的腳。
對方的腳很大,應該是個身材高壯的男生,殷白愣了愣,腦子裡思索着一個問題。
剛才他進來的時候,隔壁好像沒人,現在怎麼會突然多了個人出來,而且他似乎沒有聽到關門的聲音。
“呃...”
殷白發出一聲低呼,因為他發現,不斷有水從隔壁的瓷磚流淌進來,伴随着那水流而來的,還有一股腥味,殷白有些難受的捂住了口鼻,他略低了低頭,卻發現那水竟然是從男生的身體上滴落下來的。
...是經曆了什麼不好的事嗎?他想起曾經會有霸淩者會故意将可憐的弱者堵在廁所裡,用污水從頭到腳倒在對方身上。
殷白這樣想着,隔壁卻突然傳來了幽幽的男聲,對方聲音沙啞:
“可以給我一點紙嗎?”
對方低沉的聲音在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陰森,殷白身上不知怎的起了一層雞皮疙瘩,心裡犯了嘀咕,怎麼會有人上廁所不帶紙?
但想到對方可憐的遭遇,他又搖了搖頭,想到自己也不需要解決,索性将一整包紙從廁所隔間的縫隙遞了過去。
“都給你了,順便擦擦身上吧。”
半晌,對方都沒有回應,就在殷白想收回手時,對方卻緩緩伸過手,接住了那包紙巾。
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殷白感覺對方似乎用指尖刻意的蹭了幾下他的手心,冰涼滑膩的觸感讓殷白有些難以接受,他迅速收回了手,借着微弱的燈光,果然看見了手心裡的水漬。
好奇怪的人。
殷白這樣想着,随即擰開了廁所門,快步走到洗手池旁打開了水龍頭。
他低頭洗着手心裡泛着腥味的水漬,全然沒有發現廁所隔間上,正攀着一個皮膚蒼白以至于有些泛青的少年。
他的手心裡握着殷白給他的紙巾,此時正緊緊盯着殷白的背影,那雙漆黑無光的雙眸中滿是對少年癡迷的愛意。
當他早已冰冷的體溫觸及到少年炙熱的手心時,那顆早已被海魚啃食殆盡的心跳仿佛再一次跳動起來,他蒼白冰涼的屍體好像重獲生機,這一切,都是源于他對少年的愛意。
他多想回到那一天,殷白炙熱的雙手狠狠扼住他的脖子,緊張又害怕的神情讓他難忘。
那雙澄澈的雙眼中隻有他,再無别人,窒息的痛苦給予了他無限的快感,哪怕現在他已經變得冰冷麻木,那樣的感覺他還是無法忘卻。
殷白沖洗着手心,卻感覺脊背發涼,他皺了皺眉,猛地一下回頭,可視線内什麼都沒有,仿佛剛剛是他的幻覺。
殷白又回過身子,關上水龍頭,微微壓低了身子,那雙穿着球鞋的雙腳依然站在原地,對方似乎沒有用他的紙巾,整個廁所裡除了水滴聲就是他急促的呼吸聲,除此之外感受不到屬于任何人的氣息。
忽閃的燈光讓殷白有些發憷,他擦了擦手,迅速離開了廁所。
他走的快,根本沒有注意到,在他離開後,隔壁的廁所門悄悄被打開,一個高大身影低着頭跟在了殷白的身後,水漬随着他的腳步,垂着頭跟在了殷白身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