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子曦視若無睹,仿照他的動作把劍丢地上:“璎,快教我禦劍。”
她有些興奮,兩眼放光,盯着地面的劍。
禦劍飛行诶,超酷的。
“我不會……”璎弱弱道。
朱子曦愣了一秒,又匆匆撿起佩劍,收入鞘中,假裝無事發生。
她原以為璎上天下地,無所不能呢。
玄晖被女孩逗笑,暫時忘卻了傷痛。他的左手懸在空中半天沒有回應,問到:“是擔心違反歸雲門門規嗎?”
這些大門派規矩繁瑣的很,玄晖早有耳聞。見女孩顧慮重重,他從容道:“放心,在天上沒人會認出你的。如若歸雲門處罰,罪責全推我身上,道是遭人逼迫,不得已而為之。”
“我沒那個意思。”她在聽璎解釋,為自己挽尊,轉頭玄晖擱那甘願當背鍋俠了。
發現璎并沒有想象中神通廣大,還會狡辯,她覺得這位小老師也有可愛的一面,于是莞爾一笑,将煩惱抛之腦後。
璎自然是有意哄朱子曦開心,目的達到,璎便也沉寂了。
盡管寶珠在陽光下尤為矚目,朱子曦依舊無視少年腕上璀璨的光輝,徑直繞到他身後,一聲不吭地站好,刻意與玄晖避開一段距離。
但劍就這點長度,她能躲哪去?不過男子身材比她高大偉岸,待在玄晖身後,朱子曦倒挺有幾分安全感。
察覺女孩不似方才緊張,玄晖松了一口氣。他背手而立,告訴朱子曦可以牽他的袖子。
“有點髒。”
朱子曦突如其來的嫌棄令玄晖忍俊不禁。他外袍上沾着的都是她的血啊。
嫌棄歸嫌棄,朱子曦還是識趣地拾起一截幹淨的衣角,牢牢攥在手心,作心理安慰。
玄晖飛得不高,速度不慢,隻是他有意躲開人煙,繞了點遠路。
其實朱子曦覺得沒必要,璎說違規禦劍也就罰一天禁閉,她無所謂。
人家一片好心,不是不願辜負,她是懶得多管閑事。
二人趕路,玄晖順道講解事情的來龍去脈,包括為什麼賈宿安會死而複生。朱子曦皺着眉認真聽完了。
有人把魔核植入賈宿安體内。老頭本該死的,可他從萬盈身上吸取魔氣抑制魔核,成功續命。賈宿安人死後,魔核萌動,長出的焚心花會逐漸操控那具身體,他将不再是人,而是完全變成一個魔物。
焚心花不管賈宿安生前的恩怨情仇,它們唯一目标是天地靈氣,源源不絕的靈氣。
玄晖提出一個疑點:“雲舟他們植入賈宿安體内的,是處理後用以煉制百日仙的魔核。那些魔核本已失活,入體後不應有任何靈效,更不再能催生出焚心花。”
“但賈宿安活下來了,焚心花也将綻放……”
思前想後,他認為這件事不應瞞着朱子曦。
“我猜這其中必有賊人推波助瀾,甚至雲舟他們根本是被人利用的。”
“賈宿安體内的魔核是雲舟所為吧?不論是誰從中作梗,賈宿安成魔,他難辭其咎。”
朱子曦言之鑿鑿。
她右手執劍,玄晖卻兩手空空。現在她不畏懼此人。
先前她答應暫時替玄晖隐瞞魔族身份,與之對應的,玄晖去守着賈宿安,預防魔物來找她報仇。
“所以說到底,這是你們立淵閣招緻的禍端。我真倒黴,平白無故遭遇這無妄之災。”朱子曦捏着玄晖的大袖子,在他身後嘀嘀咕咕。
玄晖不語。
依他看,分明是賈宿安、萬盈有錯在先,即使沒有唐生豫、雲舟,那兩人也會繼續危害世人,他的同伴是在替天行道。
不過他沒有表露真實想法,僅是握緊拳頭,專心乘風馭氣,往目标地點靠近。
朱子曦低頭,注意到他的手暴起青筋和大片血迹。
這人是在生悶氣嗎?
“對不起。”她低聲道歉,可對方恍若未聞。
面對眼前這個有潛在可能殺害自己的人,朱子曦不知究竟該以何種方式與其相處。
之前她向璎請教,璎毫不猶豫選擇先下手為強,讓朱子曦把握住機會,趁玄晖不備了結他的命。
當下玄晖手無寸鐵,又是背對朱子曦。他一心惦記着将人安全送回連笙那,絲毫不對身後之人設防,最适合搞偷襲了。
于是乎朱子曦連做好幾個深呼吸保持鎮靜,忸怩不安地朝玄晖貼近幾寸,無聲無息地彙聚一股靈力于指尖。
然後……她收起剛積蓄起的靈力,轉而失魂落魄地把額頭抵在玄晖的背上低聲嗚咽。
做不到,完全做不到抛棄情感道德去傷害一個活生生的人!
尤其玄晖察覺她的不對勁,還特别溫柔體貼地關心她的情況,任由朱子曦貼在身上蹭他。
如此一來,朱子曦更加羞愧,立馬打消了那些陰暗狠毒的壞念頭。
加之傷痛未愈,渾身酸疼乏力,她的腦袋竟一時半會難以從玄晖後背脫離,隻好乖乖倚着身前人,支撐自己這副脆弱不堪的軀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