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晖傷勢比其他人嚴重。他本就舊傷未愈,卻不停同那魔物殊死搏鬥。
他總是施展極費靈力的功法,最終不過引得魔物越發感興趣,竟幾次三番無視其他人進攻。
這是他同伴造成的禍端,如果無法得到妥善處理,便又多了一樁罪狀可供世人審判魔族。
他不願如此。
“賈老爺體内究竟有多少焚心花,為何如此難對付?”連笙不解,“作為焚心花種的魔核稀罕少見,魔道以其制作百日仙,正道遇之必毀。哪怕是聽信花種延年益壽的虛言,妄圖以此續命,植入一顆足矣……”
在場的人不知道答案,唯有锲而不舍地進攻,阻止它傷害更多人。
他們相信,等到花開花落後,魔物失去力量來源,打敗它自然是手到擒來。
賈宿安身上的魔花零零散散,約莫十幾朵。它們伸出長長的花柄,攀附在賈宿安軀體上,張牙舞爪,耀武揚威。
“還沒結束嗎?”玄晖感到不耐煩。早知今日,當初應該冒死毀了賈宿安的魔核,把魔花扼殺在未萌芽時。
可惜現在為時已晚。他們隻能等待焚心花全部綻放後,内部競争靈力不斷自相殘殺,慢慢凋零。
場上戰況焦灼,誰也沒有退讓半分。
連笙精力充沛,未曾放下手中的劍,與玄晖、賈義交替進攻,勢要斬滅世間邪祟。
又是一番苦戰,最後一朵焚心花終于撐破了賈宿安的皮肉,從心口處頂出,浸染着鮮血綻放開來。
衆人首次見到魔物流血,這預示着魔花力量開始衰敗,也昭示着他們即将取得勝利。想必是賈宿安體内的靈氣已被魔花吸收殆盡,無法再滿足它們永無止盡的貪欲。
既然榨幹了原宿主,毫無人性的魔花便會主動去尋找下一個冤大頭。尤其是着力攻擊的那兩位,靈氣格外充沛,就很合它們的胃口。
“你們待在這,不要輕舉妄動。”微生憂和讓其他人先行離開。
魔物可不是吃素的,不等他們動身,立刻發起進攻。
層層枝木屏障拔地而起,阻擋退路,接着又卷起一陣狂風,勢要達成目的,奪得新的靈體。
連笙一行人被沙石迷了眼,費勁千辛萬苦才躲過建築物的無差别攻擊。
期間,連笙牢牢攥緊朱子曦的手,用身軀擋在呼嘯的沙石前。
疾風化為利刃,割在她的手背、劃破她的肌膚。瞬間,谪仙人落入凡塵,将自己弄得滿身傷痕。
朱子曦被人護在臂彎下,僅受點輕微的擦傷。較連笙相比,她基本安然無恙。
微生憂和沒有坐以待斃。他毫不客氣奪走玄晖的劍。
“借用一下。去一邊休息,别逞強。”
玄晖疲态盡顯,但他聽勸,沒有多做阻撓,轉身去了朱子曦身邊的安全區域。
微生憂和用别人的東西倒是用得挺順手。他可不是隻會耍帥的花架子,到底是見識淵博,有些真本事傍身的。
他比劃幾下,口中念念有詞,旋即将劍身插入地面,以血為墨,繪出複雜的符文。
男子動作潇灑飄逸,吸引了小迷妹朱子曦的注意。
朱子曦掙脫出連笙的保護。她依舊不習慣與人親密接觸。
連笙放走朱子曦,并随她的目光望去,默默把微生憂和的付出記下,對他的态度也有了改觀。連笙單純認為這人救了她的師妹,本性應當不壞。
微生憂和一劍铿锵有力:“定!”
言出法随,地面立刻亮起一道法陣。法陣不斷擴大,囊括整片場地。
四周趨于平靜,魔物受到微生憂和強力鎮壓,召木喚風的法術失效,不再具有破壞性,傷不了人。
連笙一行人穩住腳跟,審視戰況,發現賈家後院現在破敗得不成樣:房屋崩塌、牆柱碎裂,繼續住人是不可能的。
好消息是魔物似乎虛弱許多,減緩了襲擊的速度與頻率。
這時,身後又傳來一陣嘈雜聲,是百松派的援兵。
百松派六人皆與賈義交好,收到同門的求助即刻動身趕來。他們個個氣勢高漲,一看就極具專業素養,剛到戰場便迅速調整為應敵狀态。
或許是沒見識過先前魔物多麼駭人,初生牛犢不怕虎,他們有點不知死活,上來就打算拿起武器莽上去,同魔物硬碰硬。
他們帶有一些無處發洩的怒氣,一招一式全是直奔賈宿安的命門,幾乎把對方當做深惡痛絕的大仇人對付。
想必是賈義狠狠臭罵了賈宿安一頓,才讓他的好兄弟們這麼舍命相助。
朱子曦仔細瞧這群來人的動作表情,竟透露出愉悅。
魔花接二連三被擊中,略顯疲态。但它們仍未屈服,衆人依然繃緊一根弦,不敢有一絲懈怠。
雖然說這位賈老爺是有點臭名昭著,他們又與賈義深情厚誼,可這真至于他們百松派弟子如此拼命嗎?
幾根粗壯的枝條接住劍氣,魔物已停止吸收攻擊中的靈力,不再硬抗傷害,開始躲閃防禦。
被擊中後,魔物傷口處流出黑色的濃稠液體,散發出一股惡臭味,令在場所有人都忍不住捂鼻止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