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都各有不适,他卻看起來心情不錯。
“玄晖去哪?”連笙關切問到。
她顯然不清楚玄晖狀态一如往常,全然不受魔氣幹擾。
“羅盤指着冥阙地。他在晏洲長大,擅長應對這些情況,不必擔心他。”微生憂和表面上說的是晏洲,其實指的是魔域。
玄晖從小在魔域摸爬滾打過來,早已習慣魔氣。連笙最該關心的是她自己。
調整氣息與體内運轉的靈力後,他們自行封了法力,感覺舒暢點,便繼續往城門口趕去。
守門的衛兵手執長槍,立正站好。他們雙目無神,一見有人來,立刻上前展開盤問。
問題莫名其妙,前言不搭後語。連笙分明是徒步趕來,守衛的卻接連詢問馬車裡有幾人、車上有無禁物。
不等人回複呢,一個守衛又冷不丁湊到一邊用手扒拉空氣,嘴裡嘀咕念叨不休一些驢唇不對馬嘴的東西,完事告訴他的同伴行李沒問題。朱子曦一行人胡說八道他們也不管。
所以隊伍中,微生憂和成了過路商人,連笙探親,朱子曦旅遊,蕭景聞直言是來暗殺梁王……
蕭景聞話音剛落,連笙、朱子曦一驚,轉頭提心吊膽盯着守衛,握緊劍鞘,準備奮戰。
意料之外的是,守衛無動于衷。
連笙和朱子曦簡直目瞪口呆。
師兄說他是刺客诶!要去暗殺梁王呢。他、他們竟不管?
守衛們讓開一條道:“進去吧。”
在女孩的質疑中,一輪緊張刺激的盤問結束了。
好在他們沒撒謊,提問一結束就放行。先前衆人的回答根本全無意義。
太潦草了。
朱子曦不清楚這些守衛究竟能守住什麼。
“蕭師兄方才是何故?我們不應小心為上嗎?”連笙心有餘悸,不時回頭張望,憂心衛兵察覺異常,殺個回馬槍抓捕他們。
畢竟身處敵方腹地,對方人多勢衆,她不敢松懈半分。
“一群行屍走肉的軀殼罷了,不用理會。”蕭景聞顯然心情欠佳,對連笙竟表現得有些不耐煩起來。
微生憂和打趣道:“原來蕭公子也如此風趣的一面。”
蕭景聞才懶得回微生憂和,嗤笑一聲,繼續闊步向前走。
朱子曦有些驚訝,師兄怕不是路上被魔氣熏壞了腦子,對微生憂和的怨氣是連裝都不打算裝了?
她好想提醒蕭景聞:“師兄你ooc了!”
蕭景聞應該是溫文爾雅的翩翩公子形象才對。
連笙發現衛兵已是沒有靈魂的空殼,開始比較他們與章州守衛的異同。
進入章州時,州界守衛盤問人的話術大差不差,左右不過是出示文件、驗明身份、檢查有無違禁物品之類的。
顯而易見,空殼們耗費的力氣更多,但盡是無用功。衛兵該有的作用他們是一點也發揮不出。他們隻能按設定好的命令做事,無血無肉,無情無義。
有人也這麼形容過連笙。
連笙不願變成這般模樣。失去的殘魂,完整的人格,她勢在必得。
“哇。”
連笙被朱子曦的驚歎聲打斷思緒,擡眼觀察梁城内部情況。
零星的記憶碎片浮現在腦海中,斑駁陸離。
此地熱鬧非凡,街上行人絡繹不絕,車馬如流。房屋鱗次栉比,茶坊酒肆、飯館客棧一應俱全。
雖然這群人和門口守衛一樣,一個個眼窩深陷,骨瘦如柴,一看就沒吃飽飯,卻仍要扮作精力充沛的樣子,與人攀談,或是雜耍表演,别提有多别扭了。
街上有不少攤販推着貨車吆喝,他們聲音沙啞,像是有一萬隻螞蟻卡在喉嚨裡。總之,朱子曦聽得很難受。
微生憂和随便攔住一個行人,打聽為什麼今天這麼熱鬧。他得到的回答是:新王登基,普天同慶。
“五十多年前,前梁王染投奔息風教,梁國覆滅。其弟梁渠潰逃至此,不圖謀複國,反在這荒郊野地做稱王的白日夢,真是可笑之至。”蕭景聞語氣中透露着狂傲不羁。
朱子曦有些害怕這樣的師兄。即使知道他是受魔氣影響,緻使心底的惡念被放大,行為和語言方式改變。
反差太大了。
她疑惑,如果原身見她那翩翩如玉的蕭師兄人設崩塌,該作何感想?
心如死灰?義無反顧?
她突然意識到,思考這些沒有任何意義,因為映霜永遠不會知道。
真正的映霜三個月前已死在尹洛可劍下。那天她也并非昏迷一天,而是的的确确離開人世,沒有僥幸存活的可能。
醒來時身上的緻命劍傷及後續陸長悠的證詞不會有假。
朱子曦不敢再回想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