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在他們從訓練營回來以後,翁晨很有可能會因為過于疲憊陷入昏迷,那麼既然是這樣他又要怎麼跟自己完成标記?
“你不必擔心我會食言。”翁晨依舊在看着他的雌蟲,像是已經完全把奧修維德猜透,“因為這是承諾。”
“……您會付出什麼代價嗎?”奧修維德又開始擔心起來,他仍感到恐慌,因為信息的不對等令他根本看不透翁晨是怎麼想的,“如果我——”
“我不希望聽見任何的‘如果’。”翁晨按了下書桌上的某個按鈕,房間的門自動打開,像是在恭送他的客人,“做給我看,奧修維德。”
雌蟲看了看翁晨,又緩緩轉身看到了後方開啟的房門,他知道自己該離開了,醒過來後的翁晨似乎并不喜歡和他太過親近,現在他做的隻應該是聽從命令,而不是說些牽腸挂肚的私情,“遵命,殿下。”
* *
早上6時,奧修維德被床頭的鬧鐘準時叫起,他給翁晨送去了一杯加了兩倍甜漿的安神茶,之後回到自己的卧室洗漱,随後在衣櫃裡找到了那套從主星帶過來的雌君專屬的衣裝,站在等身鏡前給自己穿戴時,窗外的陽光剛好能攀附到他的腳上,偶爾還能看到幾隻鳥雀飛過。
給胖墩兒喂食的時間還沒到,因此他并不急着去鳥室,但心頭的不安感算起來可能是從昨天翁晨吩咐他提前放假就徘徊不去了。一夜過後,這種雙腳踏不到實地上的感覺卻越發強烈起來。
他們還是老樣子,什麼都不願意跟我說。奧修維德看着鏡子裡的自己,大概是每天都能像這樣見到這張臉的原因,他并沒有看出什麼差别,但恺培這幾天卻總說他瘦了,其中有次被喧嘩木聽到時,後者也跟着附和,還對恺培透露了他的精神狀态一直不太好的實情,惹得恺培一直想從他的手邊搶些工作過去,好能讓他别每天幾十個小時地呆在部隊裡。奧修維德卻在想方設法地找更多的工作來逃避他已經出了狀況的家庭問題。
他穿好衣服後仍留在了卧室,用一袋早就準備好了的營養劑逃過了他們的早餐,直到臨近出發的時間才離開。奧修維德特意掐算好時間行動,他能想到翁晨和裘博恩正在客廳或是玄關等他,沒有蟲子會問他是不是睡過了頭,因為翁晨會察覺到的,雄蟲那神秘的洞察力至今都是奧修維德心裡的未解之謎。
他快步走下樓梯、穿過客廳、來到玄關的時候确實看到了翁晨,也見到了裘博恩,但奧修維德卻感到驚訝,因為他看到的裘博恩跟印象裡的老人沒有半分的吻合,他看到的是個目測足有1.96米,體重至少在160公斤以上的壯漢。
裘博恩看起來完全恢複到了他的巅峰時期,原本因為年邁外洩的雌蟲信息素已經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冷冽的香水味。他穿了一身完全符合雌侍标準的貴族禮服,胸前帶着四十多枚勳章,肩背寬厚、腰腿筆挺、臀肉緊翹,一頭過腰的長發被高高挽起,沒有留下絲毫碎發,連相貌看起來都回到了30歲左右的年紀,此時正在整理他自己的肩章,看到奧修維德時投過來的目光明亮且銳利,舉手投足之間簡直就像是個和奧修維德一樣臨時回家休息、每天還要去部隊點卯的軍官,根本就不是什麼退役在家等死的蟲子。
奧修維德幾近失語,他反反複複打量了裘博恩數次,也沒能從震驚中組織好自己的語言,隻能幹澀地問出他此時最想知道的事:“您怎麼……”
“早上好,雌君大人。”裘博恩一如既往地向奧修維德打招呼,但早已完全不同,無論是聲音、語氣,還是神态、眼神,全然沒了華發蒼蒼的老者模樣,此時出現在奧修維德面前的,就是那個曾被帝國奉為戰神的天才上将,被奧修維德崇拜、憧憬了不知道多少個日夜的偉大将領,“我真該早點叫您下來說說話,表現得這麼驚訝地出門,可是會穿幫的。”
奧修維德确實驚訝,他完全抑制不住自己的震驚,眼睛也沒法從裘博恩的身上移開。和他之前看過的錄像不同,眼前的裘博恩已經沒有了那麼多的鋒芒,早就把他全部的尖銳收起,但這樣内斂的氣質卻要比那個鋒芒畢露的蟲子更讓奧修維德移不開眼睛,想再多看幾眼這名洗盡鉛華後的英雄。
“奧修維德。”翁晨突然發聲,他已經沒時間再等下去了,稍後的時間還會被一點點地浪費在路上,“你來開船。”
奧修維德這才把注意力分出來多看了幾眼翁晨,卻發現他的雄主依舊是昨天那副沒怎麼睡醒的疲倦模樣。
翁晨的狀态其實比奧修維德看到的要更糟,他早上喝的茶其實是裘博恩給他準備的,雖然奧修維德也端過去一杯,但翁晨沒有料到,加倍的藥劑隻能短暫地緩解他的頭疼。最後,由于頻繁使用精神力導緻他整個早上都在喝茶,根本沒顧得上吃飯,就連現在都覺得自己的腦子在隐隐發脹。
“到底是怎麼回事?”他們往浮空船的停靠點走時,奧修維德小聲問裘博恩,面對這樣的相貌,他還是會不由自主地緊張,導緻發問的聲音也在跟着顫抖。
裘博恩過了很久才輕聲對他說:“您應該還記得,蟲子的人形面貌都是根據精神力的強弱産生變化的。”
隻是簡單的一句話,但奧修維德已經明白了原因,但新的問題卻是一隻将死的蟲子,又是從哪裡搜刮來的這麼旺盛的精神力,就算巅峰時期的裘博恩有着S級的評價,但他卻是親眼見證了過去幾個月裡這隻蟲子快速衰老的過程。
從昨夜到今晨,那股不祥的預感此時在奧修維德的心裡已經達到了巅峰,某個猜測正哽在他的喉頭,呼之欲出。
“每年都會有這麼一次。”翁晨上飛船前突然對他說,“因為會有錄像,阿達爾每年都會看一下這邊的情況,如果裘博恩快死了,他就會調派更多的軍隊來0247。”
奧修維德想了很久,才不确定地問:“……為了監視您?”
翁晨卻笑了,他靠在座椅裡的模樣似乎下一秒就會睡着,“不。他是為了幫你。”
雌蟲想到了當初巴爾對他的譏嘲,感覺到自己握住操作杆的手有些發冷,“我可以拒絕他的。”
“去年的時候,裘博恩沒能參見儀式,阿達爾就把你送過來了。”翁晨歪了歪身子,如果奧修維德回頭來仔細觀察,他就會發現雄蟲正在用椅背磕自己的後腦,好能緩解一陣陣的脹痛,裘博恩本想要阻止的,但伸出的手又被翁晨按回去了,“你拒絕不了他,陛下會給你一個完美的理由讓你心甘情願地收下他的贈禮。”
奧修維德無法反駁,因為他就是被這樣送來的,想來翁晨當初接納他的理由可能不僅僅是因為政治問題,阿達爾一定是拿捏到了某條軟肋,才能這樣輕易地把他送來0247——他還能真的以為翁晨拒絕不了蟲皇嗎?這幾個月來奧修維德見識過的翁晨,幾乎從沒表現出過效力于蟲皇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