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幸守在溫茗的周邊,慢慢觀察着眼前的景象。
他從沒想過沼澤地下面居然能有洞窟,視線往前,稍遠處有幾具枯骨,旁邊散落着一些破碎的衣裳布料。
回頭,溫茗仍在調理氣息,精緻的面龐上一雙稍顯淩厲的眉毛無意識蹙起。
過了一會,溫茗雙手微微擡起又放下,眼睛睜開輕呼出一口氣,順着氣息将經脈中雜亂的靈流理順。
“我調理的差不多了,我們繼續走吧。”溫茗的聲線依舊溫柔清冽。
溫茗狀态恢複了些,臉色也不像方才那樣蒼白,江幸無聲呼出一口氣,站起身來往有風的方向走。
黑暗空洞的空間裡,隻有兩人的腳步聲,和間或的交談聲。
“把我們逼到後山,又派修士喚醒沼澤下的怪物,看來就是為了把我們關進這裡,隻是不知道後面等着我們到底是什麼傳說中的怪物,還是雲家主本人了。”
說着,江幸嗤笑兩聲,“哎,如果要直接殺人滅口,直接現身就好,不想丢人蒙個面也行,做什麼費勁心思編個千年前的傳說故事。”
然而,江幸不知道的是,雲修永一開始的确沒想殺了他們,隻想将線索引到後山的妖獸上,借刀殺人或讓他們自行離去,隻是害怕江幸一隻揪着雲小姐的線索不放,影響了他的名聲,或者真的查出來什麼,才在察覺到兩人的行動後,直接派人将二人逼到後山。
耳邊傳來滴水的聲音,越往前走周圍的空氣就愈發潮濕,魚腥的氣息也更加明顯,腳下濕漉漉的,仿佛行走在那種腥臭黏膩的河道之上。
江幸說完,又饒有興趣似的問,“說起這傳說故事,溫道友,你了解流雲山的開山祖師嗎,聽說流雲山入門試煉需要報名者做滿一百件好事才能參加,這個規矩也是他定下的?”
這是葉竹心說的,江幸隻當是玩笑話。
果然,溫茗奇怪道:“流雲山還有這樣的規矩麼?”
接着他腳步頓住,定定的看着江幸的眼睛,笑到:
“你不就是流雲仙宗的弟子嗎?無論是流雲山還是栖雲君……應該是你最了解吧?”
江幸不和溫茗對視,腳下快走兩步到他的前面,“我可沒說。”
“你不是流雲山的弟子?你不是領了任務來清潭鎮找人的嗎?”溫茗有些驚訝。
江幸沒有回頭,像是輕笑,“你是為了找人,我也是為了找人,但我可沒說自己是流雲山的弟子。”
“你要找誰?”溫茗接着問。
“……一個愛管閑事的人吧。”江幸尚且不知形容葉竹心和自己的關系,任務對象?升級工具?總之是個喜歡管閑事的老好人,小說主角一般都這樣。
兩人聊天的聲音回蕩在地下洞窟,顯得這裡反倒沒那麼幽靜可怖。
溫茗在身後走得慢了,聲音也有些遲疑:“那個人,對你來說很重要嗎?”
江幸眯起眼睛,黑暗中看不清神色,含糊道:“重要吧。”
“為什麼?他是誰?”聞言,溫茗像是要刨根問底,完全聽不出江幸含糊的意味似的,又不像是白日裡細心溫柔的樣子了。
“你們是怎麼認識的?什麼時候?”他還在問。
江幸停住腳步,溫茗很快站到了他的身邊,張着嘴有很多問題。
“你的道侶呢?找不到怎麼辦?”不等他再問,江幸先堵上他的嘴。
果然,提起道侶溫茗就安靜下來,周身的氣場也變得柔和。
“我會找到他的,”溫茗輕聲道:“他會回來。如果找不到,那我,應該會一直找吧,直到我走不動,直到我死了。”
江幸笑笑,繼續往前走,“他一定是你最重要的人吧?”
溫茗點點頭,“當然,他說,我也是他最重要的人。”
想到此,他擡起頭看已經往前走的江幸,目光不無哀怨:“你要找的人為什麼重要?他是你最重要的人嗎?”
怎麼又回來了?江幸正想再胡亂引開他的話題,忽然,一股強大的氣流噴湧而出,伴随着腥臭的氣味,撲在二人的臉上!
“小心!”
二人同時呵道,幾乎是同步地後退幾步,相互背對着站在了稍後的位置,側臉向前方看去,隻見兩隻橙黃色的,發出金色光芒的巨大燈籠,兩根豎瞳直直的鑲嵌其中,威嚴可怖。
“這又是什麼?!”
又是一股強烈的飓風——
燈籠下的碩大鼻孔翕合,是眼前這個龐然大物呼出的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