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找你說什麼了?”時微從側面偷着看了一眼卞睿安的眼睛。
至于為什麼需要偷着看,而不是正大光明的看,時微也回答不上來,她隻是很明确地感受到,自己實打實地慫了一下。
“她跟我道歉,說上次的廣播弄錯了。”卞睿安把時微往上托了托,“我跟她說沒關系,但不希望有下次。”
聽了這個回答,時微“噢”了一聲,眼睛順着道路四處亂瞟。
果真是春天到了,小區裡的花啊樹啊都生長得十分起勁,飛鳥、麻雀也多起來,蹦蹦跳跳在道旁玩耍,人一擡腳走過,就“嘩啦啦”驚飛一大片,小鳥棕黑色的翅膀在空中撲騰着,偶爾會飄下兩三根輕薄的絨毛。
時微有一陣沒說話,卞睿安扭頭過去看她:“‘噢’就完了?”
時微笑着蒙上了他的眼睛:“不然呢?”
“手松開,看不到路了。”
“我不!”
卞睿安左晃右擺地吓唬她:“要是踢到石頭,我就把你從頭頂丢出去。”
“那你老實聽我指揮,”時微的掌心用力貼上了他的眼睛,溫溫熱熱的,“讓你往左别往右。”
“這是你發明的默契大考驗?”
時微點點頭,點完才發現卞睿安根本看不到。她抵在卞睿安耳旁輕言細語:“我的安危就此交到你手上了,争氣點啊。”
卞睿安情不自禁地抖了一下。
由于視線受阻,耳側的觸感變得更加靈敏,那種細微的瘙癢遊遍全身,血液的流動都加快了速度。卞睿安的喉嚨上下微動,心裡覺得時微簡直是在玩火。
原本十分鐘的路程,走了接近半小時不說,還給卞睿安緊張出了一身汗。
時微趴在他後背上,表面冷靜自持,實際狀态卻也并沒比他好多少。腳不落地,心也不落地,懸在半空七上八下的。
卞睿安把時微背到卧室門口,時微從他後背跳下來,一瘸一拐走進浴室洗澡。
褲子粘連在膝蓋傷口上了,時微前後研究了五分鐘,發現想要無痛脫褲子簡直是不大可能,于是心一橫,将粘連的地方一把撕開,痛得她龇牙咧嘴,五官都變了形。
洗完澡,換了睡裙,時微一步步往樓下挪。卞睿安拿着醫藥箱子在客廳等她,及至時微掀開裙子露出膝蓋,卞睿安當即就皺了眉頭。
時微先前一聲不吭,他沒想到竟是摔得這麼狠。
“去醫院吧。”卞睿安對着她的膝蓋吹了吹氣,“我怕處理不當,給你留疤。”
醫生采用了濕性愈合的方法,每天換藥四五個流程,都是卞睿安幫忙處理的。不管是用雙氧水沖洗傷口,還是塗抹軟膏,時微都極其不配合,全程滋哇亂叫,腿腳亂蹬!
“摔跤都不疼,上藥你喊什麼?”卞睿安抓着她小腿,不準她動。
時微扯了個抱枕到懷裡,委屈巴巴地瞪着他。
“下回遇到這種情況,你如果不第一時間找校醫,我就用酒精幫你幫你消毒好了。”
光是聽到這話,時微都覺得膝蓋痛,她半張臉埋在抱枕裡,悶聲悶氣地說:“我是熱心助人受傷的,你不誇我就算了,還恐吓我!”
“我不喜歡你熱心助人。”卞睿安在她小腿上拍了一下,“我更希望你管好自己。”
卞睿安每天都在細心呵護時微的膝蓋。
随着皮膚愈合新生,膝蓋上尖銳的痛感一天天減弱,可空氣中一些原本模糊不清的東西卻是一天比一天明顯了。
剛開始,時微還是很遲鈍的。卞睿安的手就好像她自己手,摸到哪裡都沒感覺。
大概是到第四五天的時候,時微恍然發現,卞睿安的指腹貼上膝蓋的觸感,和她自己觸碰膝蓋的感覺是不一樣的。
可能是指尖的紋路不同吧,卞睿安的手總是會讓她覺得更癢、更燙。
卞睿安半跪在她面前給她換藥,她膝蓋癢,心裡也癢,總是忍不住要摸摸他的頭發,捏捏他的耳朵,想把他當成毛絨玩具一樣,按在懷裡随意蹂|躏|擺|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