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房後,女孩們依次去洗了澡,然後穿着睡衣,并排坐在露台上喂蚊子。坐在長椅上,她們竊竊私語了一整晚,聊了許多心底的小秘密,直到天光乍亮才上床睡覺。
苟利雲後腦勺剛一沾到床就睡着了,随即呼噜聲就響徹房間。時微聽在耳朵裡,四周宛若在持續不斷地放炮仗,實在是難以入眠。她坐起身來,試探着喚了秦清河一聲,沒得到回應。
她便蹑手蹑腳從床上爬起來,溜出房間,打算去樓下院子裡坐坐。清晨的山風滌蕩人心,她隻是走到一樓大廳,就已經感到心曠神怡。站在大門正中,舒舒服服抻了懶腰,時微扭頭卻發現了一個熟悉的身影。
卞睿安坐在椅子上,正望着竹林發呆,他的手邊放着一杯橙汁,裡面還加了冰。
“早啊。”時微走到他身邊,端起橙汁就喝了一口,冰得她頭腦清醒。
卞睿安明顯是吓了一跳:“怎麼起這麼早?”
“我一直沒睡呢。”時微攤手道。
“巧了,”卞睿安擡頭對她笑,“我也一直沒睡。”
“為什麼?”
“段嘉木打呼噜。”卞睿安說,“程玉生睡一半被他吵醒了,幹脆大家同歸于盡,去一樓遊戲室打了一整晚遊戲。”
“他倆人呢?”
“上去睡了。”
時微笑道:“你們相處得還挺愉快?”
“還行吧,大家都是正常人。”卞睿安站起來,“想去山裡走走嗎?”把剩下的半杯橙汁一飲而盡後又說,“早上空氣很好,比城裡舒服很多。”
“好啊。”時微點着頭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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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微跟着卞睿安往山裡走,他走在前方,沒有回頭,但時微能從他的腳步看出,卞睿安其實是有在特意遷就自己的。
走到昨天觀看螢火蟲的竹林附近,卞睿安停下了腳步。前方有些山霧,這裡的濕度很高,前路、退路都朦胧。
“咱們以後見面的時間會變少吧?”他突然開口道。
時微的腦子和周遭的霧氣一樣迷茫:“為什麼?”
卞睿安撥弄着路邊的雜草:“暑假你得去準備藝考吧,高三上學期大概也幾乎不會來學校?”
“噢......”意識到卞睿安是在說藝考的事,時微松了口氣,“課是要上的,但我應該不會參加集訓,每天照樣要回家。”
卞睿安“嗯”了聲,同時對時微招手:“你過來看。”
時微湊攏過去,看到了一隻不大不小的蟲子,紅色的腦袋,黑色的身體,兩根須須六隻腿兒,正趴在一根細葉上,一動不動。
好醜。
她不自覺地後退半步:“這是什麼?好像迷你蟑螂。”
“昨天晚上咱們見過的。”卞睿安說。
“螢火蟲嗎?”時微很震驚,“居然長這樣。”想到它昨天傍晚奮力發亮的樣子,也算勞苦功高。時微看着它,忽然就覺得順眼了,繼而彎着身子杵在原地,多觀察了一段時間。
竹林裡安甯無聲,周遭雲霧四起,像幻夢一般飄渺、輕柔。卞睿安注視着時微專注的面容,一種富有刺激性的侵略欲望在他心底油然而生。
“微微。”卞睿安冷不丁喊了她一聲。
時微回頭:“嗯?”
“有葉子掉時我頭上了,幫我弄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