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觀的想想。
這句話在兩個多年沒見的老同學之間,算是句挺尋常的寒暄。
哎呦,這是咱家小閨女?
寶貝兒,都這麼高了,一看就是個美人胚子。
這一看就是你閨女,像你。
可以啊顔天,沒閑着,這你閨女?
……
這幾年諸如此類的話,顔天聽過的沒有上百也得有幾十句,剛開始帶樂樂那兩年,他還不遺餘力跟人家解釋,是姐姐的孩子。
解釋多了之後,連顔天自己都覺得煩。
後來再有人誤會兩人是父女關系,他充其量也就是回個尴尬的笑,從不多說。
“幾歲了?”宋雁潮瞟一眼面前顔天,繼續看着顔樂樂。
“五歲。”顔天說。
顔天騎在車上,原本是單腳撐着地,正在準備掉頭拐彎兒。
這個節骨眼兒上,宋雁潮冷不丁的站在他身後突然來這麼一句,讓他連同車子都有些失去平衡。
身後的顔樂樂由于背着書包,身上的衣服也不合身,加上年紀小,身體還不能自己很好的調整平衡。
眼看着就要從後座上摔下來。
“我要栽了。”小姑娘急得叫出聲兒,“我要下車,下車。”
顔天隻能下來,把電動車推到邊上停下來。
直到現在,他才跟宋雁潮面對面。
“你……什麼時候回來的?”顔天看着宋雁潮,明顯感覺到自己仰視對方的角度似乎比十年前大很多,“确實是挺多年沒見了。”
“昨天半夜到的。”宋雁潮沖他微微點下頭,附和顔天說的那句确實很多年,“送她上學?”
“嗯。”顔天不自然也沖對方點下頭,餘光瞄到旁邊的車前蓋,“那個不好意思啊,孩子小不懂事兒。”
“嗯?”宋雁潮沒反應過來他不好意思的是什麼事兒。
“我剛才沒看住,在你的車上做個雪人。”顔天想了想,還是繞到車前面,伸手準備把雪人随便胡噜到地上。
顔樂樂看見立馬不幹了,手舞足蹈的大喊大叫。
這麼一鬧,讓顔天陷入尴尬,他一臉歉意的看向宋雁潮。
“她不讓碰,就放着吧。”宋雁潮看一眼雪人,“反正也不影響開。”
原本坐在電動車後座的顔樂樂可能是看見她辛苦捏的雪人要被顔天處理掉,着急的有點坐不住。
“别動我的雪人。”顔樂樂一邊叫着一邊扶着前座準備下來,可眼前這種腿離地面有點遠的狀态下,她就下意識伸出胳膊想要求助旁邊的大人。
顔樂樂朝着離自己最近的宋雁潮伸出手,想讓他把自己抱下來。
這種情況放在一般成年人身上,不論男女肯定都會上前把孩子從車上抱下來。
讓顔天覺得有點詫異的是,宋雁潮自始至終站着沒動。
最後顔天走過去,跨回到車上,扶住想要下車的顔樂樂。
“行啦行啦,沒人給你動。”顔天調整好電動車,确保她重新坐好後側身看向旁邊依然杵在原地沒動的宋雁潮。
“我這邊兒得趕緊把她送學校去,再耽誤得遲到。”顔天發動車子,“你這穿的不多,别在外面站着了。”
沒等宋雁潮再說什麼。
顔天看向前方,擡起右手沖着身後的人晃晃,一溜煙開出胡同口,朝北面去了。
……
送完顔樂樂回到家,胡同裡停着的車已經空了。
顔天推着電動車壓過轎車留在雪地上的車轍,慢慢悠悠的走到門口。
早上走得急,什麼都沒吃。
原本想着回到家迅速煮個面充饑,可開門進屋後,顔天卻直接癱在沙發上懶得動。
他沒想到,這輩子還會再見到宋雁潮。
那段記憶在顔天看來,像上輩子一樣。
高中時期的顔天用謝成的話形容,是個十足的禍害,在街坊四鄰孩子們的父母嘴裡,流傳着一句話。
要是讓我看見你跟顔家那個禍害混在一起,腿給你打斷。
顔天承認,人生大部分時間裡,他不是個讓人省心的孩子。
謝成曾經這麼形容複讀之前的顔天,你要不是長這樣兒,早被打死了。
他清晰的記得,第一次接觸到宋雁潮。
那是高三第一學期的一次三所兄弟中學聯合考試,三個學校高三年級全部打亂。
在這種情況下,顔天竟然被随機分配坐到三班宋雁潮的旁邊。
當顔天在網吧不屑的把考場信息甩給正當打遊戲的謝成,對方驚的眼珠子差點掉下來。
“卧槽,你坐他旁邊?”謝成扔下鼠标,“你知道他誰嗎?”
顔天有點記不清當時怎麼回的謝成,但是在那時候之前,他對這個跟自己念同一所中學且家就住在自己隔壁男生唯一的交集就是,他幫過同班的女生傳過情書。
當時顔天站在自家院子裡,扒着水泥牆,沖着剛剛進院子的宋雁潮晃晃手裡的信封。
“嗨!我們班有個妹妹托我給你的。”顔天嬉皮笑臉的說。
“你幫我處理掉吧,我沒時間看。”宋雁潮看都沒看,撂下這麼一句,就轉身進屋了。
留下一臉懵逼的顔天。
那時候對于顔天來說,所有的學霸都是裝逼犯,自私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