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是宋叔叔買的。”顔樂樂擡起頭，看着他，“是趙老師買的。”

顔天看着她，臉上露出一個難以形容的表情，他起身拿過來袋子，放下勺子把衣服拿出來，仔細看了看。

“幼兒園你們班主任，趙曉寒？”顔天問。

問完這句話，他才意識到事情似乎不妙。

宋雁潮靠在沙發上，不作聲的刷着手機，注意到顔天噤聲兒，這才把手機放到桌子上，擡頭看着他。

“名字記得還挺清楚。”宋雁潮似笑非笑。

顔天最發憷的一個表情，看一眼都能夠人鬧心半年的，他故意偏開視線，沖着顔樂樂發難。

“别人給的東西不是說了不能随便要嗎？”顔天趕緊把衣服裝好，起身把袋子挂在門廳的衣架上，“以後不能随便要别人的東西，别人主動給的也不行。”

顔樂樂被他的嚴肅表情有點吓到，小臉上寫着不解和驚訝。

“不是說小朋友給的東西不能随便拿，沒說過老師。”顔樂樂瞄一眼宋雁潮，似乎想求救，“小朋友給的東西我沒有拿過。”

宋雁潮立刻領會小姑娘遞過來的眼神，淡淡開口：“她這年紀，人家老師硬塞給她，誰敢拒絕。”

宋雁潮後半句沒說出來，但是顔天聽出這話裡的意思。

這意思分明是，這衣服當然是看在家長的面上給的，你跟孩子置氣幹什麼。

顔天沒話說，坐下端起半碗粥，裝作什麼也沒發生似的繼續吃。

“味道怎麼樣？”宋雁潮看着他問，“蝦仁不太好，用鮮蝦會更好。”

被這麼一問，嘴裡含着一口粥顔天差點嗆到，不禁咳嗽起來。

宋雁潮也吓了一跳，探身從桌子上紙巾盒裡抽出一張紙遞給他：“我就是問你好不好吃，用不着這種反應吧。”

“明知故問。”顔天瞪他一眼，沒好氣的接過紙，“别人吃飯你能不能别突然說話。”

顔天提高聲音，忍不住抱怨。

“就是問你味道怎麼樣，我可什麼都沒說。”宋雁潮無奈，“誇人都不會。”

顔天放下勺子端起碗将剩下的粥一氣倒進嘴裡，這舉動看的宋雁潮一臉吃驚。

“你慢點兒，又沒人催你。”宋雁潮說，“就你這種吃飯的德行，樂樂可千萬别學過去，她這年齡，大人什麼樣兒，她可是學的最快的。”

“怎麼，老子就這吃相。”顔天站起身，“不愛看别看。”

宋雁潮突然意識到，顔天這行事風格似乎一點沒變。

每次遇到這種貌似理虧的事。

他都會用一種看似更強勢的行為掩飾自己的慌張和心虛，這種習慣是從高中的時候就開始，宋雁潮每次都一笑而過，懶得拆穿。

“徐數，吃完了嗎？”顔天拿起自己碗，站起來大聲問。

宋雁潮也跟着起身，伸手示意他将碗給自己。

“你給他倒水，讓他吃藥。”宋雁潮笑着看着他，“碗給我吧。”

顔天沒将碗遞給那人，反而放在桌子上，轉身去倒水。

“您那個……鄰居的孫子，做飯手藝可以。”徐數看着顔天，接過他手裡的藥，“你可爽了……我看。”

“閉嘴吃藥。”顔天懶得跟他多說一個字兒，尤其是提到宋雁潮。

“我是說真的，你可得好好把握。”徐數把退燒藥放進嘴裡，含糊不清的說，“據我觀察，這屬于天菜……”

沒等徐數說完，顔天伸手準備去捏徐數的臉。

“唉？”徐數見狀立刻躲開，“這種玩笑可不能開啊，我這臉你可賠不起。”

“那你還不趕緊吃藥？”顔天繼續說，“天菜，給你吃你要不要啊。”

徐數乖乖的咽下藥，旋即又順勢灌下幾口水，将杯子遞給顔天。

“拉倒，我就你這麼一個朋友，要報複社會也是去撬那些賤人的男朋友。”

徐數說着起身下床。

“你别随便下床。”顔天見起來，急忙上去攔住，“吃了藥，你就好好躺着，折騰什麼勁兒？”

徐數走到卧室的書桌前，從抽屜裡拿出一個盒子。

顔天疑惑的站在原地。

“這個是工作室的公章。”徐數說着遞給他，“顔天，這段時間，我肯定是沒法工作，工作室那邊你幫我盯着點兒吧，除了你我信不着别人。”

說完徐數回到床上，重新拉起被子，拿起手機。

顔天看着他這副樣子，一臉愁容。

“我說的事，你考慮一下。”徐數擡頭說，“我是認真的，現在我這狀态實在不适合做這個位置，現在各方面都好起來了，也不是什麼爛攤子。”

顔天皺眉看看對方，他很了解徐數。

那人是個十足十的戀愛腦沒錯，可在工作上，無論什麼時候絕對要争個高低上下，按理說這兩個矛盾的屬性不可能出現在同一個人身上。

可是徐數就是這麼矛盾的活了二十多年。上學那個時候徐數整個人行事的風格用一句簡單粗暴的話說起來，就是挺事兒的，可他這種在同輩人看着挺想揍一頓的人，反倒挺招老人領導喜歡。

顔天形容不出來那種感覺，要是上學時候遇上這種人，多半會套上麻袋打一頓再說。

他從來沒看見現在這種死氣沉沉的徐數，這讓他對林奇的讨厭有添加了幾分。

幹這種自欺欺人的事，也不害怕遭報應，這世界上人跟人的差别有時候還真比貓和耗子的差别還大，性向這事的确是困擾他很長一段時間的事，可他卻從沒想過為掩飾自己的秘密賠上别人的人生。

這麼看來，林奇還真是個十足的人渣，顔天一點也沒看錯。

……

走出徐數家單元門，顔天還在想着徐數剛才說的事，和他那種消極的讓人有點不熟悉的精神狀态。

走在前面的宋雁潮手裡除去裝衣服的兩個袋子，又多了一個裝煙酒的。

剛才安置好徐數後，那人提議要把家裡剩下的煙酒全部收走，說是徐數這種情緒狀态，家裡不适合放這種勾人上瘾的東西。

“快點兒。”宋雁潮，“樂樂現在已經開始犯困了，你想讓她再多吹一會兒風，你就繼續磨蹭。”

宋雁潮像是有點兒忍受不了顔天腳步幅度，回過頭站定催促他。

顔天趕緊檢查了一下抱在懷裡的顔樂樂，看看自己剛才把她裹的是否夠嚴實。

“他們家這個小區晚上怎麼沒路燈。”宋雁潮一邊走一邊擡頭看着路邊形同虛設的路燈，“這種新小區基礎設施都這麼差？”

“平時有，今天有點反常。”顔天加快腳步，氣喘噓噓的跟上。

徐數這個小區面積不小，綠化出名兒的優秀，唯一問題就是亂停車，基本上院内走行人的位置全都被停上了機動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