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次,第一時間先打開了白珠秀的消息。
果然,白珠秀接到電話後,已經給她發了十幾條消息了,還有幾通未接來電。
鐘聽飛快組織了一下語言,将今天的事整理出來,編輯成言簡意赅的一段話,發給白珠秀,讓她過來的路上能安心,别急急忙忙出什麼意外。
做完這些,鐘聽才去看Q.Q消息。
董西依舊沒有回複。
空間也沒有新的内容。
她抿了抿唇,有些失落。
正欲退出,身邊的相燃倏地開口:“加個聯系方式吧。”
鐘聽驚訝地擡眼:“……?”
相燃面無表情,拿出自己的手機,繼續道:“加個聯系方式。以防萬一,這一陣我們先一起上下學。”
……
相燃的外婆離得近,大約十五分鐘後,率先到達派出所。
剛剛,她實際上一直就在屋子裡。
隻是學校今天放得早,還在她的午睡時間,加上老年人又有點耳背,并沒有聽到外面鬧騰,也不知道外面發生了什麼。
這下,見到相燃的臉,阿婆驟然老淚縱橫,抹着眼淚,喃喃:“阿燃,阿燃,沒事就好,沒事就好……你那對喪門星爹媽,真是害人不淺啊!”
相燃拍拍她的背,安撫了幾句,又扭頭去看鐘聽。
鐘聽早已經寫好了字:【你先帶阿婆回家吧,我媽媽一會兒就來了。你們不走,她說不定還會遷怒你們,很麻煩的。回頭我自己跟她解釋就好。】
相燃踟蹰一瞬,觑了觑自己外婆哭哭啼啼的樣子,點頭應下。
頓了頓,他又問:“你家門牌号多少?”
“……”
他想幹嘛?
鐘聽不解地歪頭。
相燃:“晚點我把你的行李送過去。”
鐘聽沒有推辭。
……
等他們離開後,鐘聽又等了半個多小時,白珠秀也出現在大門邊。
白珠秀已經從鐘聽的信息裡知道了前因後果,也知道鐘聽算是見義勇為。
不過,她依舊狠狠訓斥了鐘聽一頓。
“……你不知道自己是什麼情況嗎?就敢出這種頭?還好今天沒出什麼事,要是下回人家把你一起打了,或者把你帶走賣到山裡去,你連都呼救都沒辦法呼救,我看你怎麼辦!”
刹那間,鐘聽的眼圈不可抑制地紅了起來。
可是她有什麼辦法呢?
明明是所有人都能輕而易舉做到的事情,唯獨她就是做不到啊。
“……”
見狀,白珠秀也跟着洩了氣,拍了下鐘聽的背,“行了,說你兩句長長記性,哭什麼。回家了。”
母女倆走出派出所,踏上回家的路。
全程,鐘聽像個小尾巴一樣墜在白珠秀身後,腳步飄飄蕩蕩,遊魂一樣,幾乎聽不到腳步聲。
直到走進紅牆弄堂。
她悄無聲息地頓了頓。
相燃家外牆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油漆印已經被擦得七七八八,隻留下很淺很淺的印擦不幹淨,靜待着風吹雨打過後,由歲月來剝落。
幾乎可以想象出不久前的畫面。
大抵是一老一小兩個人,各自拿了抹布,沾着水,一點一點、用力擦拭着這老牆,試圖将他們遮風擋雨的家變回原樣。
秋風迎面撲到臉上,或許,也曾偷偷将祖孫倆臉上汗水拭去。
這一刻,鐘聽确定了自己的想法。
她一向是聽話的孩子。
但如果有下一次,她依舊會這麼做,依舊會想辦法幫忙。
……
轉眼,海城已是暮色四合時分。
白珠秀今天下午請了三個小時假,事情解決,也沒必要再回單位,幹脆去買了點菜,早早開始做晚飯。
鐘聽則是回家簡單洗漱了一番。
走出衛生間。
她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應該是相燃過來送行李。
鐘聽擦了擦還沒吹的頭發,掉過頭,去給他開門。
恰好,放在一樓走廊置物架上的手機屏幕亮了一下。
她順手拿起手機。
董西的消息姗姗來遲。
董西:【你說沈珈述旁邊那個?哦,是沈珈述帶來的朋友,我們也不認識。應該是他的新女朋友吧?】
董西:【不過兩人坐了一會兒就走了,也沒仔細問。】
董西:【别管了,沈珈述的前女友能組個排球隊,反正過兩天就會換人的,又不是我們學校的,沒有認識的必要。】
“……”
鐘聽不由自主地停下腳步,盯着屏幕上那幾行字,看了好久。
敲門聲已經近在眼前。
但她好像失去了往前走的力氣,陡然之間,隻覺得身心俱疲,喪氣不已。
可以确定的是,讓一個笨拙的人變得敏感,就是上天的詛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