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真相的揭露,大家為推脫責任,七嘴八舌開始往外掏對方的老底。
勾結,謀害,偷雞摸狗,強取豪奪……從前德高望重的村長被攻擊得最為嚴重。
其親侄兒,指着他用最響亮的嗓音哭嚎:“這老東西,為了做說一不二的土皇帝,不顧大家死活,拒絕遷村。見岑夫子越來越受人敬重,怕動搖自己的地位,早就打算将其害死了!”
村長捂着氣痛的心口,破罐子破摔:“你不也嫉妒岑卯得村裡女人的青睐,半夜三更跑到我家,提議将人綁到山上殺掉,假裝被妖怪擄走!若非狐妖下聘書,你才是殺人犯!”
……
相互攻讦,醜态百出。
暗處桑淨倚牆瞧着,沉默不語。
[後悔了?]
系統的聲音忽然響起。
桑淨不見任何氣憤,反倒揚眉笑了笑:【害,不治之症的另一經典語錄:若為發洩怨恨,對壞人做同樣的壞事,那我不也變成和他們一樣的人了嗎?】
系統冷淡評價。
[你的确病得不輕。]
【多謝誇獎。】桑淨笑眯眯道。
瞧了會兒熱鬧,眼前又開始天旋地轉,他揉按昏沉的腦袋,扶着牆返回房間。
屋檐之下,風知節一字不落聽着他們的推脫攻讦之詞,臉色越來越冷。
長劍咻地飛向高空,指向衆人。
吵鬧聲戛然而止。
面對所有人驚恐的視線,他強忍怒意,寒聲命令:“送去縣衙,依律法處置。”
聽見縣衙與律法,衆人怔然。
這樣厲害的大人物竟未直接殺了他們洩憤?
可轉念一想,被捉妖師親自押送至縣衙,就算為讨好他們,縣令也絕不會公正判決。得罪了捉妖大師,左右是全無活路了。
完了,一切都完了……
無視因恐懼而癱成一片的衆人,風知節垂眸看向一直沉默啜泣的婦人與少女:“那封求救信是你們寫的?”
婦人哭着點頭。
自舉手表決以後,她良心難安,于是根據丈夫生前所言,令識字的女兒寫了封信,求助常來附近的采藥人。
用半數家産,換來一個向捉妖師聯盟送信的機會。
風知節:“多謝。”
婦人愣住,意外地看他。
男人并未解釋,沉默回首,視線靜靜落到卧房半掩的門上。
處理完混亂的現場,風知節返回卧房,毫不意外地發現青年已醒。他神情憔悴,正倚在床邊閉目養神。
“都聽見了?”
桑淨緩緩睜開眼,輕嗯一聲。
風知節斂眸,磨搓劍柄默了會兒,輕聲與之說明:“依聯盟規定,凡助妖害人者立斬之。我知你即使如此,亦不願殺人性命,便交由官府處置了。”
“多謝。”青年露出笑容。
似乎是終于聽見想要的答案,他安心地合上眼睛。
昏暗的床帳裡,青年的側臉靜美而蒼白,宛如一朵被雨水浸濕的山荷花,透明易碎。
……
靜美易碎的桑淨,正在腦子裡激動地吱哇亂叫。
【統統,你聽。師兄說聞人卯被人坑成這樣,也不願意傷人性命。哈哈,原來是我倆都有聖母病!】
[閉嘴。]系統語氣不悅。
【嗯?怎麼還生氣啦?】
桑淨不解,撓撓空空如也的腦袋瓜子,他忽然福至心靈:【難道……男主是你的白月光?】
[……]
見系統并未反駁,他了然一哼。
桑淨痛心疾首道:【我就說,你今日為何突然轉性,又是幫我,又是誇我。我還天真地以為你終于對我生了幾分感情,原來……都不過是莞莞類卿罷了。】
系統:[你——]
【你不必說,我都懂!】
他假聲抽泣,字字泣血:【我方才觸碰了你的逆鱗,閉嘴二字不單單表達了你的不滿,還是在警告我。警告我不該越界,不配提他,我永遠也比不上他!】
撕心裂肺的大吼在腦海振三振。
桑淨被嗆得幹咳兩聲,咋麼咋麼這段話,不禁暗自贊歎,他的邏輯簡直無懈可擊!
隻是這替身劇本……
聽起來比爽文大男主好玩多了!
桑淨好心提醒:【做人留一線,日後好相見。統,這樣對替身,以後會火葬場的知不知道?】
系統沉默良久。
[桑淨。]
桑淨羞澀:【不用多謝,多謝兩遍就夠了。】
系統語氣一言難盡:[狗血小說有損智商,以後多讀點正經書。再胡言亂語,判定宿主智商不足無法完成任務,立即遣返。]
就隻會遣返遣返的。
桑淨無趣地嘁了聲,往後一仰,滾進床裡安詳地昏睡過去。
這一覺再醒來時已至深夜。
身下颠簸晃蕩,震地人腦袋暈乎乎的。青年眼睫顫了顫,緩緩睜開,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隻陌生的船裡。
裝飾精美,内部寬敞。
一看就是有錢人才能坐的。
“醒了?”
側邊傳來熟悉的聲音,桑淨擡眸望過去。
男人筆直坐在對面的木椅上,嘴角緊繃,眼眸中溢滿不動聲色的溫柔關切,也不知這樣看了多久。
桑淨心裡一個咯噔,恍惚間似乎聽見某種雷達滴滴直響。
他嚴肅道:【統,你老實交代。】
系統:[何事?]
【你這勞什子大男主複仇小說到底是什麼情況?頻道,網站,性向,主題,通通交代清楚,你小子肯定有大事瞞我。】
系統語氣不解:[什麼意思?]
【裝,你給我裝!為了給白月光報仇,你臉皮都不要了。】
[我還是聽不懂。]
證據在前,還敢狡辯!
桑淨氣惱地望向對面的男人:【他看我的眼神一點都不清白!】
不清白的風知節等待半晌沒得到回應,不禁身體前傾,俊朗的眉眼微蹙:“聞人,你感覺如何?”
桑淨搖頭,頓了下又點點腦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