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念睜開眼睛的時候，看見慕揚歪歪斜斜地倚靠在座椅上，微微地打着鼾。

“慕揚?醒醒。”蘇念念喊了幾聲，慕揚便慢慢地睜開了眼睛。

“你好些了嗎蘇念念?今天真的很抱歉。”蘇念念覺得此時耷拉着腦袋道歉的慕揚就像一隻做錯了事，等待主人發話的大金毛。

“醫務室的老師去哪裡了?”蘇念念轉移了話題，雖說對方道歉的态度十分真摯，但是莫名被球砸成腦震蕩的蘇念念還是有一點生氣，于是她故意沒有說“沒關系”那三個字。

沒有得到口頭原諒的慕揚更加愧疚了，恹恹地回複:“老師說太晚了，所以他下班了。”

“那我們也走吧。”蘇念念說。她慢慢地從床上下來，一旁的慕揚忙搭了把手。

下床後，蘇念念細細地感受了片刻，頭似乎不像之前那般暈了，隻是，這隻掐着自己的大手什麼時候放開?

“放開。”蘇念念瞥着慕揚抓着自己的手，兇巴巴地說。

聽話的慕揚馬上把手撤了下來，然後傻不拉幾地嘿嘿笑了幾聲。

有什麼好笑的?怪滲人的。蘇念念在心底默默想。

近十二點的學校醫務室沒有了燈光，隻剩下熒熒發綠的安全通道指示牌。

蘇念念摸出手機想打開手機照明燈，可手機因為沒電已經黑屏。

“慕揚，你把手機的手電筒打開。”蘇念念望着黑暗中隻剩下模糊輪廓的男生說。

“哦好。”慕揚摸了摸上下口袋，尴尬地說:“我的手機在我的運動包裡，但我的運動包……在網球場。”

好吧，黑不溜秋的也能走，就是有點陰森森的，蘇念念想。

兩人摸索着來到了校醫院門口，慕揚用力地推了推門，發現門被鎖了。

“蘇念念……，校醫老師走的時候大概沒和保安說醫務室裡面還有人。”慕揚說。

“可我手機也沒電了。”蘇念念又補了一句。

。。。。。。

黑暗中，兩個人呆呆地對視着，莫名地有一種“上天開的什麼玩笑”的無力感。

“你室友發現你這麼晚都沒回來，應該會去找你。”蘇念念突然意識到這一點。

“我一個人住校外。”慕揚有點無奈地回答。“對了，你室友呢?”

雖然周遭黑得伸手不見五指，但是蘇念念能感受得到慕揚問這句話時眼裡應該是有光的。

可是——“我室友這幾天回老家了。”蘇念念同樣無奈地回答。

。。。。。。

蘇念念和慕揚在門口邊上的椅子上坐了下來，剛才兩人說話的時候倒并不覺得寂靜，現在兩人都沉默下來，周遭就顯得格外陰森恐怖。

況且，這裡是醫務室，這是恐怖片當中最常見的素材背景。

“慕揚?”蘇念念有點被自己的聯想吓到了，企圖和同伴說說話。

“怎麼了?”慕揚似乎轉頭朝向了自己，男生頗具少年感的聲音稍微能夠驅散此時的陰森氛圍。

“沒怎麼。”蘇念念讪讪地說。

“你，是不是害怕了?”慕揚似乎能夠感受到女孩的局促不安。

“我才沒有。”蘇念念馬上否決，即使自己害怕得要死，也不能夠表現出一絲軟弱來，這是成年人的基本修養。

要放平時，慕揚是絕對不敢，也不會故意地去觸碰女生的身體，可這次的意外歸根結底是自己造成的，愧疚之下，慕揚鼓起勇氣握住了女孩的手。

“你幹嘛！”蘇念念的手突然被什麼東西觸碰了，她條件反射之下想要甩開，但是手卻被牢牢地攥緊了。

“我握着你，這樣你就不用怕了。”慕揚有些小心翼翼地說。

黑暗中，手部傳來的感觸更加的敏感，慕揚的手很大，能夠完整地攏住蘇念念的手，手心傳來的溫度也似乎能夠帶來一些安心。

這讓蘇念念想到自己小時候，每回晚上做了噩夢，都會抱着枕頭鑽到爸爸媽媽的被窩裡，然後用雙手牽着他們，于是她就能安安心心地進入夢鄉了。

“好吧，那就握着吧。”蘇念念妥協地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