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裡像?
沈荠思量一瞬,除了都不能吃辣外,哪裡都不像。
“我看今晚就熬些小米粥,佐些大白菜吧。”
她逃也似的鑽進廚房,隻留正廳裡坐着的景安。
一室暖意融融,隻恨餘夢中。
*
待到床榻被體溫暖熱時,沈荠聽着窗外風聲,翻來覆去睡不着。
今日的事還是過于蹊跷,好端端怎會踩空落水?
就好像有人挖好坑明擺着等人去踩一樣。
城郊匠人和流民不少,也會有人去江堤上行走,為何偏偏是這個地方能踩空呢?
有太多的疑問堵在心頭,沈荠心一橫,思量着明日去給景安送午膳之時再去瞧一瞧。
景安也同樣平躺在榻上,眼睛一片清明。
窗外風聲漸起,阖上雙眼,一夜好眠。
城郊人多口雜,落水之事很快就傳入葉亭貞耳中,他放下正批閱的折子,冷眼一暼底下傳話的人。
“人沒事吧?”
底下人答道,“人倒是沒事,不過小的去查了,那個江堤有點不同尋常。”
“怎麼不同尋常?”
下屬拱手,“江堤被人撒了水,按理說江水漲潮并不會短時間内漫上來,這土被水浸濕後,天氣一冷又成了冰碴子,不細看是看不出的,雖與一般泥土無異,但一腳踩上去卻是滑。”
不消他多說,葉亭貞也懂了。
這是有人明擺着要害景安,隻是他不明白那人怎麼算準景安會上江堤呢?
下屬又答道,“景公子會去江堤處用午膳,好像是從家裡來的小厮來送的,這個小的也不太清楚。”
葉亭貞手撫着下巴,“真是愈發有意思了。不過有人膽大包天敢動如此心思,怕真是活到頭了。你且去請太傅和丞相來,就說來王府一叙,有要事相商。”
“是。”
*
景安還是同往常一樣去城郊上值,雖天氣愈發冷,但工期趕的很快,怕是再過幾天就可竣工。
風吹起江面波光粼粼,嘩啦啦作響。
季沉知道景安在這監工後,便時時假借商議圖紙的名義來找他叙話。
景安暼一眼不遠處正與匠人交談的嶽槐,壓低聲音道,“他如今跟的是鄭家,你可得小心。”
季沉手裡捏着根不知從哪拔來的狗尾巴草,狐疑問道,“公子懷疑,落水一事與他有關?”
自說明身份後,季沉便喚他“公子”,景安也由得他去。
“總覺得,與他脫不了的幹系。現下不要打草驚蛇,靜觀其變。”
季沉點點頭,忽然又想起什麼,問道,“昨日公子救的那人是誰?我看的眼熟,但她又男子裝扮,我又看不清是誰了。”
“什麼眼熟?”
景安心裡蓦地一驚,眼裡也如淬了冰般,若是連季沉都認出沈荠來,那其他人……
季沉連忙否認,“上次我去連雲坊找公子,那名女子的容貌與昨日那人很像,可不就眼熟嗎?”
他莫名松口氣,聲音低沉如山上雪松,“你可還記得沈氏?”
季沉忙不疊點頭,忽然又怔住,半晌說不出話來。
整個汴京,能稱之沈氏的,又有何人?
唯有沈太師一家。
“她……她不會是沈嚴的後人吧?”
景安點頭,“五年前沈氏覆滅,本來父……先帝判的是沈嚴斬首,舉家南下流放。不知為何一場火硬生生把人都燒沒了。她就是那時候僥幸跑出來,後來是被一家染坊掌櫃收養了,才有了現在的連雲坊。”
季沉啞然,這江面風大,将二人對話吹散的無影無蹤。
“誰都知道沈嚴這人剛正不阿,最是清白,怎麼偏偏就在他府裡搜出來了通敵叛國的信件呢?”
沈嚴教導太子期間,季沉身為伴讀沒少被沈嚴磋磨,心裡自然是讨厭他的。
但一個清白剛正的人被一個這樣的罪名誣陷至死,莫不是最大的可悲。
讓他唏噓不已。
景安也不知為何,明明是個莫須有的罪名,可奈何父皇當時固執己見,一心要處置沈氏。誰要是求情,一律同罪處置,就連他也被斥責一頓,關在承明殿禁足。
季沉又道,“那公子就打算繼續瞞着她?”
他落寞一笑,“我實在不敢相認呐。那天,她來求過我,我沒見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