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步步朝着書桌走去,短短幾步路這腿卻是灌了鉛般再也挪不動。
腳下零零散散的紙張,踩在上面帶着細微的清脆的聲響,她面上仍是端正神态,手心裡握了一把汗。
身後踩過的正是蘇直寫給葉亭貞的信函。
“過來!”
她聞聲一顫,手裡端着的一盤栗子糕皆數散落在地,發出“砰”的聲響。
她距葉亭貞不過三尺,中間隔了一方書桌。
氣氛陡然緊張起來。
“啊!”
一雙手緊緊扼住她修長的脖頸,蘇芷雲清晰感受到她的身體正在慢慢離地而起,她死死伸出手想掰凱葉亭貞緊緊鉗制住她的手,卻是做無用功。
“呃……”
從喉嚨裡擠出一個破碎的字來,蘇芷雲滿臉通紅,雙腳不停撲騰着,隻覺脖子要被掐斷了。
葉亭貞站着,臉色淬了冰似的冷。
“如果不是你,葉亭菡怎麼會接二連三想逃出去?”
她說不出來話來,隻能拼命掙紮,一雙眼直對着葉亭貞,一瞬間帶了恨意。
不知過了多久,蘇芷雲覺得下一秒就要斷氣的時候,眼角蘊了一滴淚,順着臉頰滑落。
他看了恍惚一陣,像是覺得這遊戲無趣,松了手,蘇芷雲如破布般直直被扔在了地上。
“咳……咳。”
葉亭貞雙手撐在桌上,看着蘇芷雲如此狼狽模樣,臉上涕泗橫流,妝容花的不成樣子。
“不要以為,因為區區一個蘇直,我就會放過你。”
他沒有自稱本王,而是“我”。
蘇芷雲聽了這話,她感到身體一陣陣發涼,不覺瑟縮一下。
這時她才擡起一張斑駁的臉,淚水滑落的地方,已露出一道紅色印記。
葉亭貞看的有趣,緩緩走到蘇芷雲身旁。
她看着他臉上現出戲谑神色,一雙冷峻的眸子有幾分癫狂模樣,她雙手反撐地上一點點朝後挪去。
可葉亭貞不給她逃走的機會,直接蹲下來,與她平視。
蘇芷雲看着那雙如噩夢般的眸子不敢呼吸,見逃不掉隻好認命般閉上眼眸,卻被他緊緊鉗制住下巴。
膚如凝脂,手感尚好,他暧昧的摩挲了兩下,蘇芷雲連連搖頭。
“你和蘇家斷葬了我一生的幸福,我怎麼可能會放過你,放過蘇直?”
淚水大顆大顆滑落,蘇芷雲的心被撕拉着露出血淋淋的血肉來。
雖然百般不願嫁與葉亭貞,但是她相信誠之所至,金石為開,會将他冷硬如石頭般的心給暖熱。
但是蘇芷雲錯了,葉亭貞根本沒有心。
她眼裡滿是不甘,身體卻是僵硬動彈不得,葉亭貞饒有興緻地将手指輕輕摩挲她的臉,将她的眼淚拭去。
她瑟縮着,他的手指就如冰冷的蛇的觸感,讓人毛骨悚然。
“怕麼?”
葉亭貞看着她雖然害怕卻仍是木着一張臉,眼裡恨不得殺了自己,他心裡驚歎真是有趣。
她臉上的脂粉被擦的差不多,露出本來的面目來,有一道淺淺的刀疤橫在右頰上,這三年來,她這道疤一直被隐藏的很好。
不見天日,如她這個人般。
幾道紅痕還曆曆在目,這是他昨夜扇在她臉上的。
思及此,他不由得扯出兩抹笑來,眼裡快要迸發出瘋狂的光芒。
蘇芷雲遍體生寒,每次他要發脾氣,就會這個樣子,越來越多的淚水聚集在葉亭貞的手上。
“三年前如果不是你恬不知恥爬上我的床,你覺得你會嫁于我,占了個王妃的名頭?”
這是蘇芷雲最不想提及的往事,她痛苦的閉了下雙眼,早已泣不成聲。
她一直都知道葉亭貞真正愛着的,不過是蘇芸雲。
可是一個是小門小戶出身,一個要進宮為寵妃,蘇直不可能給二人相愛的機會。
後來蘇芸雲進宮,葉亭貞仿佛是在證明什麼,勢力越來越大,最後直接做了權傾朝野的攝政王。
“
蘇直沒有辦法,隻能把蘇芷雲送到了葉亭貞的床榻。
即使是烈酒焚身,葉亭貞也不肯動她。
她知道這就是葉亭貞。
蘇芷雲雖豔羨葉亭貞對蘇芸雲矢志不渝的愛,但是她并沒有要插足的想法,始終如履薄冰地在他身邊伺候,無怨無悔的為他處理府中大小事宜。
可是落在葉亭貞眼裡,便是狐媚讨好。
二人大婚之夜,他喝的酩酊大醉,将她當成蘇芸雲,她拼命掙紮,可是敵不過一個男子的力氣正要認命之時,他忽然不動了,神色清明兩分,抽身離去。
自此以後她雖然占個王妃的名頭,過的卻連一個嬷嬷也不如。
每逢皇宮夜宴,他遙遙見一眼依偎在皇帝肩頭的蘇芸雲,回來便會喝的大醉,然後将她錯認成蘇芸雲,待掙紮着意識回過神時,又是将她打的遍體鱗傷。
每一道傷,每一巴掌,他都想填平攝政王與蘇貴妃的距離。
蘇芷雲忍了三年。
她的身子,她的心早已千瘡百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