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這時,沈荠想起一個話本子很老套的故事來,若是這個法子被說出來,景安一定會笑話她傻。
但眼下是要讓景安把藥喝下去,高熱不退,再也耽誤不得。
她深吸一口氣,心裡默念道,這是在治病救人,沒什麼大不了。
她看着碗裡褐色的藥,俯首輕輕抿了一口,将藥含在嘴裡,俯下身一點點貼近景安。
當她的鼻尖碰到他高挺的鼻梁時,感受到他炙熱的體溫,沈荠臉色微紅,心裡打起了退堂鼓。
但他急促的呼吸蹭過她纖細的脖頸時,她還是毫不猶豫的俯下身。
他的唇很幹,讓她微軟的唇感受到如砂紙的粗糙,她自五年前便不習慣這種近距離的觸碰,但奇怪的是,每次景安與她接觸,她并不會反感。
她不知不覺中屏住呼吸,雙手抱着他的背,用舌尖将他緊閉的唇齒抵開,藥汁從唇齒間一點不剩的都讓景安咽了下去。
沈荠起身,這才發覺自己額頭上沁出一層薄汗,看着他喉結一動做出吞咽的動作,就知道話本子從不騙她。
可是這心怎麼撲通撲通跳的如此厲害呢?
她又深呼一口氣,将剩下的藥一鼓作氣都含在口中,随後閉上雙眼,将所有繁雜抛之腦後。
夫妻之間,便無禁忌。
由于有了先前的示範,她的動作輕車熟路,明明是很親密的姿勢,但她眼中絲毫沒有任何旖旎的心思。
昨夜她心急的不行,怎麼沒有想到這個法子呢?
看來還是關心則亂。
待一碗藥都喂他咽下,沈荠将他扶好躺下,随後又拿了一塊幹淨的手巾給他擦拭脖頸和唇角處的藥汁,好讓他清清爽爽的躺着。
此時絲毫沒有看到景安愈發紅透的耳根與脖頸。
她坐在榻上,用手捂住還在急促跳動的心口。
此時屋内彌漫着苦澀的藥味,沈荠去開窗透透空氣,她有些心虛的看着空蕩蕩的院子。
還好方才沒有人看到,否則這汴京是混不下去的了。
她如此想着,用捏着一塊帕子的手捂住了胸口。
就在回頭之時,她突然神情訝異,雙手繼而掩住唇,言語開始支支吾吾。
“你……怎麼醒了?”
一時不察,帕子從手裡掉落,随着窗外的風飄落在榻前。
她的目光緊緊盯着掙紮起身的景安。
他此刻坐起了一點,頭靠着軟枕,額頭上蓋着一塊手巾,看着病弱不已。
“我……”
他雙眼帶着迷惘,似是不知見到他醒來,沈荠為何會做如此大的反應一般。
沈荠怕他知道些什麼,也存着關切病情心思,不覺換了種語氣。
“你感覺可好些了?”
放在桌上那隻空蕩蕩的藥碗,似乎在掩飾什麼隐秘。
景安沒有答話,此時他的頭正混沌着,眉頭皺的更深,像是在思索什麼。
沈荠見狀知道他在擔心,便将昨日自他昏倒之後的事情簡略的講了幾句,說着表情也不禁帶了幾分怪異。
景安輕輕咳了兩聲,根據這些話将腦海中零散的記憶串聯成線。
他昏倒之際,衆人目光還在自刎的謝君堂和被捕的謝家軍身上,葉亭貞隻是象征性問候幾句,就讓人送回連雲坊了。
“昨日,有說對謝氏……如何嗎?”
提及此處,讓他本就疼痛的心口更疼了幾分。
沈荠低聲道,“明日午時,全部處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