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巴掌遲遲沒有落下,扶絮隻感覺自己又被丢到另一邊。
他睜開眼,看見一抹黑色的衣角在自己眼前一閃即逝。
他茫然地擡頭,正撞進一雙漆黑幽深的眸子裡。
那人臉龐極其俊美,俊美到不是人類能及的程度。
他抓住扶山覺的胳膊,嘴角挂着一絲笑意。似嘲諷,似幸災樂禍。
沒想到抱着圓圓出來散步都能看見扶山覺發病。
6325抓着他的手臂不叫他動彈分毫,扶山覺喘着粗氣看着他。
平複了呼吸後,扶山覺冷冷地說:“放開。”
6325放開他也不忘嘲諷兩句:“你大兒子丢了拿小兒子撒氣?這是什麼道理?搞得是他讓人綁架了扶澤似的,說實話,扶澤讓人綁架他都可信些吧?”
哥哥不會的……
扶絮想說,卻又不知道怎麼開口。
扶山覺要是知道扶澤私下接濟自己,恐怕會很生氣的。
他偷偷瞥了扶山覺一眼,見他仍舊是那副陰鸷的表情,硬生生把嘴邊的話咽下去。
6325挑釁般地看着扶山覺:“主人說他今天想去狼旗總部,等會他就下來了。你也看得出來主人不讨厭甚至是有點喜歡他,所以我奉勸你就别動不動就要打他了。”
扶山覺緊抿着唇,半晌,他松開拳頭:“你不跟着他?”
6325:“哦,他嫌我不聽話就把我撇下了。我最近閑着沒事,混混日子呗。”
扶山覺皺眉看了他幾秒鐘,突然伸手按住6325的肩膀,無不威脅道:“你要是實在不聽話,我不介意替阿玉重造你。”
6325愣了愣,旋即嗤之以鼻:“你以為我怕?”
說着肩膀處伸出機械吸盤死死吸住扶山覺的手,然後大喊,“主人救命!将軍要格式化我!”
扶山覺:?
趁扶山覺愣神的功夫,6325立馬收了吸盤,抱着圓圓溜之大吉。
扶山覺:“……”
“爸爸,您沒事吧?”扶絮忍不住出言制止。
扶山覺揉了揉酸痛的右手腕,不耐煩地說:“别廢話,你要是閑得慌就去軍校。”
扶絮低着頭,有點無措地絞着衣角:“可是我還沒有學籍……”
每次看見扶絮那副窩窩囊囊的模樣扶山覺都會升起一股無名火,他沒好氣地說:“跟你小叔走,去狼旗待着!”
“可我不是……”
“别啰嗦!”扶山覺打斷他,“我讓你跟着你小叔走,你就走。”
扶絮委屈地癟着嘴卻也什麼都不敢說。
其實他不太敢去狼旗,狼旗的名聲不太好。
狼旗是獅旗的分支。
原本隻是獅旗的一部分,交給扶山玉後,他帶領小隊屢建戰功才獨立出獅旗。
因為狼旗的存在性質比較特殊,它并未完全受到帝國法律規定的管轄,也不在軍校裡挑學生。
狼旗成員在聯盟監獄裡挑,其他軍隊無論是獅旗、鷹旗、還是沙蛇都是在軍校裡挑選戰士。甚至獅旗的戰士還都有貴族頭銜。
而狼旗和他們都不一樣,監獄裡挑些死刑犯。送去研究院那裡改造一年半載,也算死過一次了。
最後切除大腦後進行組織再生,給他們植入一段新的記憶。
雖然不參加聯盟的軍演,但狼旗戰士們個個骁勇,悍不畏死。
是聯盟最強大的軍隊,也是疊代最快的軍隊。
扶山玉離開之後,聯盟秘書處提交将狼旗納入獅旗的議案,被扶山覺駁回了。
其實即使他不駁回,這個方案也行不通。
獅旗戰士不想接納狼旗,狼旗戰士也不願意回歸獅旗。
“那我去找小叔了?”良久扶絮才敢小心翼翼地問。
扶山覺揮揮手,示意他趕緊滾蛋。
扶絮走後,扶山覺便坐在椅子上,看着對面牆上的全家福發呆。
說是全家福,其實也算不上。照片裡有五個人——他、扶山玉、林驚墨、扶澤、6325。
照片裡扶山玉黑着臉,他自己的表情也說不上多好看,唯有林驚墨和腆着臉擠進來的6325笑得沒心沒肺。
他的眼神停留在張略顯蒼白、帶着腼腆笑意的小臉上,心底泛起一陣難以抑制的疼痛。
那時候的扶澤還沒有現在這麼高,長相也遠遠談不上精緻漂亮,性格也不像現在這樣。
他從小就是個悶葫蘆,總是躲在扶山覺身後,怯生生地朝其他長輩問好,又羞澀且迅速地躲回扶山覺背後。
但很奇怪的,他不讨厭扶澤畏首畏尾的模樣。
不過也是,他怎麼可能讨厭得起來?
他們那麼像……
如果可以,他希望她能一直羞澀腼腆下去。不必接過家族的擔子,可以永遠當自己身後腼腆怕羞的小姑娘。
所以他怎麼會讨厭扶澤這幅模樣?
“……你不要出事……”扶山覺的嗓音沙啞,目光迷蒙,“求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