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那樣出名的大家夥,忽然失蹤應該很明顯吧?就沒有人知道它去哪裡了?”
沉吟片刻,羅笙樂試探地提出猜測:“不會是失竊了吧?”
“那不可能,如果是盜賊做的,前幾十年就該有相關報道了。”
同事剛剛撈了整整一桶腐爛的水草,把竹竿網兜倚在牆角,活動了一下肩頸,“也許是轉為曆代館長家族的私人收藏了吧。”
館長……
初入水族館大門之時,導遊所講述的水族館曆史再度回響在羅笙樂耳畔,讓她握住竹竿的手微微停滞。
對啊,自從她進入館内,見過形形色色的遊客、工作人員和管理人員,唯獨沒有見過理論上最不可或缺的那一位——那就是現任館長。
捕捉到同事話中“家族”這個關鍵詞,羅笙樂沉吟道:“每一任館長,都是水族館創始人的後代?”
“當然。館内的一切設施和運營資金,全部由世代造船經商的巨富江家提供。”
說到這裡,同事似乎想起了什麼,歎息着搖頭,目露惋惜:“可惜,這樣善良而慷慨的一家人,卻像是身纏詛咒一般……曆代館長,幾乎就沒有活過三十歲的。”
“這一任館長剛剛上任三年,沒有親自來過水族館哪怕一次,我們也都從未見過館長,所以留給館長的辦公室也就閑置了。”
羅笙樂覺得,曆代館長短壽的背後一定不簡單,同事随口形容的“詛咒”說不定也真實存在着,甚至和鲸骨水族館緊密相關……
現任館長或許正是知道這一點,才從未踏足過這裡。
她理解館長對水族館避之不及的态度,但她還是決定想方設法聯系上館長,畢竟關于鲸骨的下落,大概沒有人能比曆代館長的家族更加清楚了。
在心底默默道歉一聲,羅笙樂繼續不動聲色地套話:“聽起來好神秘啊……整個水族館裡就沒有人能夠聯系到館長?萬一有财務狀況,或者突發情況要彙報呢?”
雖然羅笙樂的問題很多,但她本來就是極為健談的人,對着石頭都能聊上幾句——在同事眼裡,她就是很典型的辦事積極利落、待人開朗外向,隻是好奇心有些重的新人。
隻要能為水族館創造價值,那就都是優秀的員工。
所以同事并不反感羅笙樂叽叽喳喳問來問去的行為,毫無戒心地回答:“财務管理還是每個月都要定期聯系江先生的,隻是我們大部分普通員工接觸不到而已。”
有線索了!
羅笙樂眼睛一亮,低下頭抿了抿唇,努力壓下嘴角的笑意,又随意地找到幾個話題,和同事多聊幾句,有意沖淡對方有關剛才話題的記憶。
漸漸的,羅笙樂的注意力再度落到面前的魚缸中。
在茂密水草、鵝卵石景觀的簇擁下,一隻雙目呆滞的大魚停滞在水中,隻偶爾輕輕擺動兩下魚尾,不太活躍的模樣。
羅笙樂原本沒有多加注意,視線正要移開,卻猛然停在大魚的魚鰓旁。
隻見左邊魚鰓旁,留有一條半指長的陳年疤痕,彎如月牙形,看着像是高溫灼燒的痕迹,橫貫于砂紙質地的魚皮上。
這道疤……
霎時間,羅笙樂感到如墜冰窖,雙手不自覺地微微顫抖起來。
這道彎彎的疤痕映在她緊縮的瞳孔中,逐漸和宿舍裡找到的半張照片裡,那個男人左臉上的疤痕完全重疊。
而這條大魚,仿佛也感應到了她驚懼的目光,平靜至死寂的雙眼緩緩上移,與羅笙樂對上了視線。
“這條魚……”
是玩家變的……
羅笙樂幾乎失聲,她難以想象如果自己同樣沒能通過副本,那她是否也會被關在狹窄的水箱裡,徹底退化成一條等待喂養、沒有自由的魚……
相比之下,易逢初的眼神則淡漠許多,他指揮一時間吓得六神無主的羅笙樂:【去财務室,留給你的時間不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