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謝。”書辭點頭道。
“無事,你也注意休息,俗話說‘車到山前必有路’,凡事定是有解決之法的,莫操勞,累壞身子。”靈生關心。
“好,多謝仙子。”她不若往日活潑,蔫蔫地,像朵失了活水澆灌的花。
靈生幾欲開口,見她難受,還是閉了口。
興許在她眼裡,不過是凡人堪不破因果的庸人自擾。
送别靈生,熟睡的林謠呼吸平順地翻了身子,口中呓語。
她輕手輕腳關上門。
天色黯淡,烏雲遮蓋,唯有北辰閃爍,明耀。
叮!
手機提示音似道觀鐘聲拉回她陷落的注意。
“書辭,你好,我是偌空外婆。”
嗡!聲之後,腦中空白一片。
“能不能看在偌空是您曾經學生的份上,把我外孫女的骨灰帶回來。我不想她……”說到此處,老人家噎住的話再吐不出來。
“好,我會把她帶回來的。”
挂斷電話瞬間,手機也接到陌生信息。
「偌空骨灰被冥婚,位置在深雨村林下47号。」
這不是卿雲的号碼。
她回到房間背上包,确認林謠仍然安穩,離開。
夜色濃重之下,紅色的綢緞和白色裝飾相間,敲鑼打鼓,異常詭異。
強烈的憤怒和無力感幾乎把她裹挾。
裹挾着偌空一生的束縛,妄想在她複歸自然後再榨取最後一絲‘價值’。
何其無恥!
“風……”
狂風卷起門前紅綢飄飛天際。
“雨……”
傾盆大雨,濕落門前,噼裡啪啦哭嚎着沒過門内人掩泣。
“雷……”
雷雲密布,一道閃電直劈而下,屋内燈火驟熄,缭繞的火舌逐漸取代光亮,映入書辭眼中。
大雨從頭澆下,憤怒蓋過冷意,讓她站在遠處未有分毫挪動。
衆人尖叫奔逃而出。
“仙子。”兩位鬼差舉着一黑一白雨傘,給書辭遮住雨水,喚道。
書辭看向兩位押解的男孩,猜到是這場鬧劇當事人。
對方低下頭,不敢與書辭對視。
鬼差知她來此目的,說明:“冥婚不過凡人杜撰,已逝之人不受其限制,陰府也不受凡間之術左右。”
書辭突然笑了笑,她何嘗不知這不過凡人迷信。
她不過是告慰那位永遠消失的故友罷了。
“嗯。”語氣漫不經心,眨眼間消失在傘下。
火光照亮白罐,她輕柔擦拭其上沾染的黑色灰燼,拂過蓋子,就像以往揉揉發頂,“老師……帶你回家。”
她小心将她護在懷中,房梁倒下頃刻來到漆黑樓道口。
四周寂靜,門内玻璃摔碎聲乍響在黑夜中,尖叫和争吵在屋中不絕。
“生了個賠錢貨,能給人兒子配冥婚是她的福氣!”男人理直氣壯的聲音闖進她耳中。
她捏緊裙擺,無奈放下。
難怪她與外婆同住,難怪常日不見父母,原來從不是什麼幸福之人。
“離婚!”
老人家打開門,杯中水正潑向男子,那男子也抓起花瓶朝女人扔來,脫瓶而出的水迎頭淋下。
書辭小心護住偌空骨灰,擡手把即将落在老人家頭上的花瓶擋下。
“老人家,我把偌空帶回來了。”她把骨灰遞上。
剛接過手,男子就掀開外婆,甩手要将罐子奪過。
砰!
搶奪間,白灰撒了滿地。
“呸,晦氣!”男人拍開身上沾染的灰塵,不屑地罵道:“死都死了,不如給我換點好處,你這女人非把她找回來。”他指着屋裡已然崩潰的女子啐了口。
“偌空是你女兒,這些話,你怎麼說得出口……”她癱在地上,挪動着去捧女孩兒留下的痕迹。
老人家撞在沙發上,似是傷了腰。
啪!耳光聲清脆。
書辭揮手一巴掌扇在男人臉上,“女子就該被你如此作踐?”
“你……”
話未道完,又是一耳光。
“女兒就該被你敲骨吸髓?”
“無能無用吸人血肉的畜生,你也配為人父?”
她揮手将罐子複原,骨灰紛紛落入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