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謠緊緊抱住她，使了勁兒，怕她再次逃跑。

“别抛下我，好不好？”林謠祈求着，語氣帶着卑微。

“你壓得我腿疼。”

“啊？”林謠連忙站起，掀開被子，揉捏道：“哪疼？”

“沒事，也不是很疼，我餓了。”

“那我去煮點東西，你有傷就别亂跑了。”

書辭淺笑着點點頭。

林謠不放心地離開房間拉上門。

“一、二、三……”書辭數着時間。

啪，門突然打開，林謠看着乖乖在床上休息的書辭，安下心道：“還是把門開着吧，空氣流通。”她幹笑。

兩人都心知肚明，依然用拙劣的借口掩蓋。

書辭扯起嘴角，露出苦澀笑意。

她确實不會馬上離開，畢竟她還不知道林謠想起她的方法，這次她一定要徹徹底底地消失在她的人生裡。

風鑽進窗簾縫隙，刮動陽台木制茶桌上厚厚的速寫本，紙張吹動，發出嘩啦聲音。

熟悉的臉出現在紙張上。

她下床又近了些，初夏的風掃過她睡裙下皮膚，一掃她心中困惑。

這是她的臉。

書辭坐下小心打開。

每一頁都畫滿了她，書辭垂下眼，默默翻到最後一頁。

白紙上林謠用隽秀的字迹寫着：她再次抹去了你的記憶。

握住紙張的手下意識捏緊。

這就是她記得所有事的原因，林謠把兩人點滴全部以畫的形式保存下來，隻因她不斷地抹去記憶。

她咬緊牙仔細分析，面前的速寫本還未畫完，也就是說她還有，随後她便在書架、衣櫃和文件包中将這些全搜了出來。

「決定為那小姑娘在新公司試試。」

「最近老記不住她。」

「記住她，她會抹去關于她的全部記憶，夢裡的所有事都曾真實發生。」

「她叫李書辭，你喜歡她。」

「你告白失敗，她抹了你的記憶。」

「不知道你喜歡那姑娘什麼？戀愛腦畫了兩本速寫。」

「好吧，我承認，我是戀愛腦。」

書辭輕輕勾起唇角，眼淚也滴在紙上，落下濕潤的圓點。

「你不喜歡她。」

「你喜歡她。」

…………

往日記憶在白紙之上重現，懷疑、糾結、歡喜在畫上跳躍，不受抑制地勾出她腦中畫面，若電影般轉動鏡頭。

“你看到了，讓我記得你好嗎？不論什麼結果。”林謠站在門口問道。

她遠遠地，像是要随時躲開她的術法，“至少讓我成為你曾存在這裡的證據。”

書辭合上書頁，“火！”

手印随聲讓面前一沓紙張瞬間成了灰燼。

林謠漲紅了臉，抓着書辭領子質問：“你憑什麼決定我的人生？”

“對不起。”書辭任由她因動作激烈地拽住手腕。

那是她從未見過的愛人。

“李書辭，你是我的誰啊，我需要你這樣保護我嗎？”

書辭隻是垂着眼，她知道此行有多兇險，也知道林謠隻要記得她，不論付出何種代價，都會保護她。

所以她不得不做。

她喜歡林謠，她不會讓林謠陷入險境，如果這場劫難一定有人離開，書辭隻願是她自己。

“對不起。”

書辭結印，亮光在手心閃動。

擡手時，林謠一把推開，無助看着她緩步走近，直至遮蓋她的雙眼。

“不管何事，我都是你第一個選擇離開的人。”最後話語漸小，林謠也陷入深深的夢境。

她施法讓她躺上軟榻，掖好被角，拉上門，走到廚房。

沸騰的鍋中還煮着她剛下的餃子，由于沒人看着，内餡已經爛進了湯裡。

她關上火，撈了碗，兩碗。

慢慢的，鍋裡見了底。

她反複洗淨餐具，再次篡改屋中無數的監控器。

擺好的餐具沒了水漬，這次她也在林謠的過去裡完全消失了。

胃裡翻騰，她跪在廁所，把剛剛吞下的食物一應吐了出來。

和着淚，完全沖進下水道。

這明明是最好的解決辦法，是她決定無數次抛下林謠，結果也是她該得的。

“這就是最好的選擇。”她暗示自己，眼淚還是不争氣地滴答掉進水中。

往事一幕幕浮現，她笑了笑，仿佛自己這輩子不過她那些稿件中的人物，掙紮半生不過給筆者添了幾分故事的鮮活，逃不過最終設定的命運。

“我們會赢的，對嗎？”她望着屋頂晃眼的燈光，問道。

妙玄卻未回應她任何話語。

咚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