唯有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錢家是出名的摳,超度一個人才給一百兩,你把他全家都送走了?”
不少弟子被逗笑,察覺社首的死亡視線,連忙收住笑容。
社首走向隊首,高高一行人頭斷了一大截,在白蒼蒼這兒跌到腰部,擰起臉龐。
白蒼蒼看見社首嚴肅的臉龐,面露驚悚,“錢家真被滅門了?”
社首罵道,“别詛咒人家,那可是咱的大客戶。”
在社首的示意下,金牌天師解釋經過。
“錢老爺有兩個兒子,打算廢掉大少爺,改立二少爺為繼承人。大少爺搶先下手,毒死錢老爺,肉、體死了,忘了把鬼魂送走。”
“連夜喊我去處理,超度費八千兩。”
衆人腹诽道:封口費吧。
“我出門後,悄悄遞信給二少爺,情報費一千兩。”
“二少爺帶人殺過去,當夜把大少爺押進衙門,人證物證俱在,立即處斬。超度大少爺的鬼魂,又是一千兩。”
“一日之内,合計一萬兩。”
一頓操作猛如虎,結局都是二百五。
錢老爺,白死了。
大少爺,白殺了。
二少爺,白花了。
最大赢家——金牌天師
隊尾的新手天師問道:“這不算犯法?你和大少爺合謀殺人啊。”
金牌天師掏出驅魂協議,指住最後一行,【白蓮教隻理鬼務,不管人事,一切律例問題,概不負責。】
“準确來說,不是犯法,是合理規避律例。”
白蒼蒼忍不住拍掌,“受教了。”
大戶人家的錢真好賺。
社首重拍金牌天師的肩膀,“大家要向他學習,抓住機會,靈活運用,絕不放過每一筆錢。最重要的是,準時交費,把白蓮教當親生父母一般供養。”
視線下移到白蒼蒼身上,立刻變得嫌棄,“可别像白某某那樣,好幾年沒交齊會費,還死皮賴臉不走。”
白蒼蒼早已習慣社首的冷嘲熱罵,展示專業的微笑,讓社首感受白蓮教的溫暖。
社首更氣了,“你怎麼站這兒,好意思挨着金牌天師?”
“您說按資曆排隊。”
她眼裡放出自信的光芒,“我可是泸州分社第一位天師。”
白蓮教泸州分社創建得晚,也就這幾年的事兒。
社首想起這個就頭疼,當時門檻低,這家夥又和上頭有點關系,他腦子一糊塗,就讓她進了,現在可好,趕都趕不走。
早訓内容結束,社首取出一筒紅頭卷軸。
“上頭說了,今年的教社文化是‘團結’。為了展示咱泸州分社的齊心,咱們一起搞年末大掃除。”
“畫師繪制勞動的場面,大家不要偷懶。”
不少弟子不樂意,嘟囔道:“萬惡的形式主義。”
社首補了一句,“畫師會畫臉,旁邊附上各人的名字。”
弟子們聽說有給上頭露臉的機會,連忙圍住畫師,又是讨好又是遞錢。
白蒼蒼不感興趣,正想溜跑,被社首喊住。
“今年的會費呢?想被除名直接說。”
白蒼蒼連忙回身,擠出乖巧的笑容,“沒到年底,這不還有幾日嗎?”
社首道:“最低檔的會費是五百兩,今年你就交了二十七兩,還差四百七十三兩,抹個零,就當四百八兩。”
白蒼蒼震驚,“抹零不是四百七麼?”
社首瞅她一眼,“給我抹零,又不是給你抹零。”
白蒼蒼搓手,“今年形勢不好,死的人不多,能不能寬限點日子。”
社首道,“形勢不好,正好換行,别當天師。”
“不當天師,那我就真成乞丐了。”
“賺不到錢的天師,和乞丐有什麼區别?”
白蒼蒼道,“我也沒辦法,就是那些蠢貨沒眼光,不相信我的技術,偏信那些裝神弄鬼的花架子......”
社首擡手打住她的話頭。
“别跟我來這套,每到年底都想蒙混過關,我私掏腰包墊過好幾次,你一年比一年過分,今年居然隻有二十多兩。”
“年前交足會費,不然直接除名。”
白蒼蒼細細端詳社首的神色,這次好像來真的。
最後一個月了,她上哪兒弄四百多兩?
社首上下打量她,咂舌道,“同樣是十多歲的年紀,江覆水都當上左護法,你連會費都交不起,瞧瞧人家瞧瞧你。”
白蒼蒼不甘被嘲,“同樣是四十多歲的年紀,當年教主都跟着太祖打天下,你還窩在山溝裡頭,瞧瞧人家瞧瞧你。”
她頂嘴完,轉身要走。
社首臉色一黑,從别人手裡抽出水壺,塞進她懷裡。
“團建活動别想溜,跟我澆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