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大殿蓋在地底，隻靠着牆邊終年燃燒靈氣的小火炬照亮空間，第一層以下的空間又人煙稀少，陰風陣陣，就像冰冷冷的手在觸摸皮膚，願楚甯都覺得發毛。

她現在稍稍有些暈眩，靈利流失的太快。每下一層樓，就越發昏暗，也越發耗能，願楚甯現在已經覺得疲憊無比，連感官知覺的敏感度都弱了下來。她有點猶豫，自己該再往下一層嗎？萬一身體吃不消，再也回不來怎麼辦？

可是，她又是特别相信直覺的人，第四層沒有她要的東西，她就想要往第五層去。

願楚甯掂量了自己的身體狀況，應該還可以勉強再下去一層樓。她告别了正在與靈劍白刃相接的屠筝，自己一人走向另一邊角落，看起來有一座樓梯的地方。

那座樓梯深不見底，甚至又比第四層樓還要來得昏暗與陰冷。

願楚甯扶着牆壁，想了一會兒，便毅然決然地往下踏了第一階樓梯。

卻沒想到才剛踩到階梯，頓時一股巨大的威壓，像是千斤頂壓在她身上，讓她頭疼欲裂！

這是怎麼回事？願楚甯邊喘氣，邊抵抗着。

底下到底有什麼，竟然在一座樓梯間設立這樣的機關，阻擋他人下去。

既然是這樣，那她更要去看看了。

她憑着強大的勝負欲，一步一步的向下走。威壓越來越大，願楚甯都覺得兩眼昏花，眼前的樓梯像是走不完一樣，直通地底深處。要是一直走不到底，她很确信她一定會死在某一階樓梯上。

該放棄，還是該繼續？這樣的疑問又再次冒出。

願楚甯突然想到，自己在仙界培養學府時，任重之說的一段話：“修仙之路如逆天而行，稍微跑個步就抱怨成這樣，你們以後能擔當什麼大任？不如現在就回家，别做什麼仙夢了！”

是了，現在放棄的話，不就是某些程度放棄了她的仙道嗎？正因修仙難如登天，那她現在走在登天路上，便不能放棄！克服萬般困難與心魔，便是她所追求的道！

她咬緊牙關，又向下走了兩階，威壓大到她都感覺自己爆了好幾根血管。

腦中的惡魔與天使在分别向她勸說：

“放棄吧，太痛苦了，回去第四層，也有不少寶物能拿。況且妳已經得到通天眼了，這次長青秘境不虧。”

“不，妳要繼續走下去，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底下一定有大機緣、大造化，妳必須下去看看！”

願楚甯搖搖頭，将天使與惡魔都甩掉：“閉嘴吧，我要下去。”

她又向下踏了一階，沒想到那階樓梯竟是幻影所形成，她一個踩空，摔了下去！

她失聲叫了一下，卻聽見自己的聲音似乎回蕩至遙遠的彼方。

她似乎是跌落進一個永無止盡的黑洞，不斷的向下延伸。裡面全然無光，想識别情況都不行。唯一好處是，威壓全數消失了，她終于得以喘口氣，卸掉身上的緊繃與壓力。

願楚甯失重往下墜了好久，整個空間幽暗晦澀，神識也放不出去。她的通天眼不知道是因為大殿内的限制還是其他原因，還是沒辦法使用。

她整個人不識五感，隻能在黑暗中墜落，身邊冷風陣陣，吹得她雞皮疙瘩都要起來了。

終于，又過了約幾息功夫，她感到自己逐漸在靠近一個實體，便一翻身，成功的踩在了地面上，沒有狼狽的摔死。

她似乎落在了一個相當空曠的空間，走動時發出的回聲隔了一陣子才傳回來。而且在此處感到的壓力比地面上大一些，應該是相當接近地底處。

環視了一圈，什麼都看不見，這讓已經習慣于黑夜的願楚甯又有些不安起來。

為什麼什麼都感知不到？甚至連神識與感官都不太起作用了。

突然，她上方打出一道陰冷的光，照射在她眼前的石壁上。

那石壁似乎有上千甚至上萬年曆史，古老斑駁，但又有一股說不出來的力量與莊嚴感。

那束光不知從何而來，正照在石壁中央一座巨大石像上。

石像是個男性的樣貌，俊美而嚴峻，鬼斧神工，逼真至極。

唯一令人害怕的是，那石像沒有眼睛，隻有兩個空洞洞的眼窩，像是深淵一樣。

願楚甯不知怎麼，腦袋突然想起尼采的那段話：當你注視着深淵，深淵也在注視着你。

她一陣毛骨悚然，不禁往後退了一步。沒想到她這個動作似乎讓整個空間啟動了起來。

石像的眼窩處突然放光，一陣天搖地動後，石像竟然像是從千年的沉睡中蘇醒，整個活了過來，一開口就是穿透靈魂的低沉聲音。

“妳來了。”

那深至靈魂的顫動，讓願楚甯情不自禁軟了一下，但她克制自己想跪下的感覺，硬是挺着身軀，眼神堅毅。